阮秋明在行为上回应那句“哥哥以后不用见到我了,开心吧?”,是吗?
见到你,没多欢喜;见不到你,也不开心。
中和一下,或许还是更想见你。
芮雪缘还在消化这一番话,边洛君又接着说:“这么一来我还想起另一件事儿,就是昨天,你下午不是去参加你们校庆活动了吗,到下班儿也没回来。我告诉你,昨晚八点多,阮秋明又来我们这边儿了。当时只剩我一人儿还在加班儿,他就突然过来,也没说什么事儿,在门口的空位坐了一会儿,后来我们就一起去坐地铁了。”
“就这?”芮雪缘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倾身凑近边洛君,“有没有什么细节?”
“细节……”边洛君对着自己新整的枯草色儿大背头一通挠,“他就问我,‘怎么就你一个人加班啊?’我说,‘大伙儿各有各的事儿,都走了。’后来他就说,‘没人回来的话我们也走吧。’”
芮雪缘若有所思,低头不语。
“所以我昨晚那个点儿给你发消息说不用回公司了,我和阮秋明一走,公司就没人儿了。”边洛君补充说明,“然后你说你晚点儿还是得回来打卡。”
芮雪缘昨晚确实回公司打卡了,那时已是九点半,公司空无一人,万籁俱寂。
芮雪缘想着想着,忽然笑起来。
“阮秋明他有毛病呀?安安姐又没有搬过来,他没事来我们这里,想怎样呢?”
这顿饭在“缜密”的不在场情节复盘中吃了足足一个小时,直到坐货梯上楼,两人还在讨论着分开之后阮秋明的细微表现。到了公司走廊,芮雪缘往原办公室走,边洛君进新办公室的门。她刚一进屋,就高喊一声:“芮雪缘!”
芮雪缘毫无征兆被直呼其名,以为有什么大事,忙不迭地跑过去,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喊我干嘛?”
她跑进新屋,一个趔趄,愣在当下。
正对上阮秋明的目光。
午后的太阳还没有浸透玻璃窗,浅浅一层落在阮秋明肩背上。他背靠窗,面向门,微微欠身,双臂舒展地撑在一张办公桌上,雪白衬衫,深灰外套,听到边洛君的喊声正一抬头,嘴角微扬,眼睫流光。
对视的时间约莫只有一两秒,这帧画面却直直刻在了芮雪缘心底。
下一秒,芮雪缘掉头就跑。边洛君在后面喊:“哎,你跑什么?!”
回回都是阮秋明跑,这回终于轮到芮雪缘了。之前的每一次“偶遇”都是芮雪缘追上阮秋明,在深夜加班的公司走廊,抑或是在去见客户的熙攘街道。
那天在公司门口的街上,芮雪缘从后面猛地冒出来,一声“哥哥”把阮秋明吓得手里拎着的梨子差点滚了一地。
阮秋明惊魂未定地问:“我……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的?”
“我并不知道啊,”芮雪缘诚实地回答,“我是在扶梯上面才看到你的。”
当时放眼望去,公司楼门前的大街人流如梭,但芮雪缘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鹤立于人群中的挺拔背影。
众生于我皆瞬息,眼中唯有一个你。
每每这时,芮雪缘是有心理准备的,也是主动“设计”的一方,往往打阮秋明一个猝不及防,不过渐渐地,阮秋明“惊吓”过后,还是会慢下脚步,在地铁站等芮雪缘过安检,过闸机。之前芮雪缘不明白阮秋明为什么总想跑,或是满眼的躲闪不及,现在局面反转到她头上了,她二话不说,跑得比阮秋明还快。
因为如果不跑快一点,躁动的心情就要从胸腔里向前喷薄而出了。
芮雪缘顺着走廊一路向公司外跑远了,屋里的阮边二人面面相觑半晌,边洛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明哥,你……干啥来的?”
阮秋明望了一眼门口,说:“我……来看看有没有人。”
边洛君摇摇头,忍不住笑出声来。
朝夕相对,未有思量;而今两分,顿生闲愁。绕来绕去无非是,有所感的在这头,放不下的在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