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狐的请求,李欢多少有些诧异。
“跟着我?我虽法术尚可,但并无品阶,这些年无非是依着师命在此驻守罢了。守满千年,我便自由来去,跟着我并无什么好处。”
红狐摇摇头,急忙说道:“李姑娘,我虽于□□懵懂了些,可并非是个短浅之辈,我想跟着姑娘,不图旁的,是钦慕姑娘活得通透豁达,修行之事,最怕痴妄执念,跟着姑娘,我觉得心里痛快。”
李欢笑笑,“可我一向独来独往惯了,身边突然多个人恐怕不便,但我看你有股子灵气,荒废了太可惜。不如这样,你若一心跟着我,便自在京中寻个住处,照常修行即可,有什么不明白的来问我,你若有心自然能寻到我。”
“这样安排极好。”明空拍手称好。
李欢瞥他一眼,“这与你何干哪?”
“如此皆大欢喜啊!”明空一脸真诚无辜。
红狐知情识趣,“李姑娘答应传授我修行,于我已是天大的机缘,如今想来,自己以往愚钝得很。”
李欢摇摇头,“我倒不觉得,姑娘一点即透,情字一字,最是迷人心窍,多少人终其一生都纠缠其中,剪不断理还乱的,那才是愚不可及。”
明空闻言,抬头望了一眼李欢,嘴角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
到此,事情既已解决,李欢和红狐谁都不愿在此继续停留,红狐冲李欢一拱手,准备辞行。
“李姑娘,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唤晴雪即可。”
李欢听她名字乐了,“你是红狐,却叫晴雪,倒是别致。”
晴雪眼神一暗,“我没念过什么诗词歌赋,不懂得某人的别致风雅,名字不过一个称呼,叫什么都一样。”
李欢心下了然,这名字大抵是屋里某人当年随口一诌,听起来敷衍得很。心中一叹:看来师兄说的果真没错,男人啊,世间不值得。
临了,李欢还想安慰两句,道:“正是如此,不过是个称呼,叫阿猫阿狗也无妨的。”
明空突然叹了口气,觉得这个安慰大可不必。
红狐心意既决,便一门心思想着今后的安排,着急辞行。
“如此晴雪先行别过,依着姑娘的吩咐,先去寻个住处,日夜苦修,若有不明之事,再请姑娘指教。”
李欢颔首,“你自去吧,只是修行之事,欲速则不达,不要荒废光阴即可,机缘交于上天,水到自然渠成。”
那红狐再一拱手,转身消失。
屋内只剩李欢、明空,小和尚在院门外的石墩上打着盹,已是晌午,秋天的太阳倒是不毒辣,只是催眠得紧。
李欢废话了那么久,早就渴了,对着壶嘴大口咕咚。
明空拿了个新壶,往里挑了点茶叶,提了水放在碳炉子上,不一会儿,水开了,咕噜咕噜的。
李欢抬眼一看,那明空在窗前的茶几边坐着,手上摆弄着壶啊杯啊的,她一向不屑茶艺这套,但明空做来,不知为何,顺眼极了。
明空冲李欢举起杯子,示意可以来喝了。
她也不客气,略过茶杯,拎起壶准备直接咕咚。
明空怕她烫着,刚想拦,一转念,掐了个决。
待入口,茶水温热,再适宜不过的温度。
李欢咕咚了两口,放下壶,笑了。
“你这个和尚,真是有趣,用的竟是道家的手决。”
“依贫僧看,姑娘才有趣呢。”
“我哪里有趣了?”
“明明是个杀戮极重之人,却放过了那只狐狸,甚至还起了关爱之心,你说有趣不有趣?”
明空话一出口,空气有些凝滞,李欢微微蹙起眉头。
“和尚,今日之事,我听命而行,个中缘由,并不想深究。至于那小狐狸,我用法术探过她的前尘过往,是个行善积德的孩子,不过□□上过于痴傻,算不上什么大错。还有,你说我杀戮重,那想必是知道我的,那就好办了。如今,我既镇着这方城,管你天王老子来的背景,都得给我规规矩矩。”
“哦?”明空微微一笑,放下手中茶具,一双不见底的眼睛望向李欢。
“却不知是姑娘镇着这方城,还是这方城镇着姑娘呢?”
听到此处,李欢脸色瞬间煞白,啪的放下茶壶。
院门外小和尚突然醒了,摸摸一身鸡皮疙瘩,心想刚还大太阳暖洋洋的,怎么突然冷得跟掉冰窟窿里了似的。
明空见李欢怒了,只是淡淡一笑,“茶凉了。”
此刻,李欢的脸比冰坨子还冷,“你真身何人?”
“你能窥见那小狐狸的过往,却看不到我的真身,怎么?法力被人限了?”
“闭嘴!”李欢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两个字,目光杀人似的投向明空。
明空并没打算闭嘴,继续怼道:“你跟我倒是一直龇牙咧嘴的,怎的遇上旁人就怂了。”
听了这话,李欢一愣。
“明朗?你是明朗!”李欢朋友不多,能数得着的就那三两个,不过没事爱勾搭小狐狸精的也就那一个,道德天尊也就是老上老君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明朗。
“要不然呢?不是我还能是谁!三界之中还会有谁在你口渴的时候,恰好递上一杯不冷不热的茉莉花茶?”
说话功夫,明朗衣袖一拂,恢复本来模样,眉眼间是万年不变的清秀俊郎,一身白衣,宽大袖袍,迎风能鼓起两个大包,正是仙界数万年如一日的服饰品味。
他心想,这才认出我,给你烹了好几千年的茶啊,真是喂了狗啊。
李欢低头瞅了眼茶壶,打开盖凑近闻了闻,果然是仙界谁都瞧不上,唯独她爱不释手的茉莉花茶,刚才只顾着那小狐狸,竟没注意这茶水的味道,虽然六百年没品到了,但这份独特味道,不是明朗又是谁呢。
可再一琢磨,不对啊!
李欢一拍桌子,斥道,“当初因为作风问题,天尊罚你在太清境里编修那些劳什子破书,千年不得离开,怎的跟狐狸精又扯上了呢!”
看着李欢这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明朗有些恍惚,好像还在当年太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