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佃户,您不会想说,这满目富贵,都是赵府应得的吧。”
赵云涛似乎没想到,这行人主事的是这个少女,
抬起满是皱纹的脸,老者眯缝着眼睛,白胡子颤了颤,
“阖府上下,尽守王法,如何不是应得的。”
接过翠岚递来的热茶,浅浅啄了一口,身子多了一股暖意,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老爷子,你自求多福吧。”
赵云涛‘哼’了一声,似是极不耐烦,对着不远处的家丁招了招手,又指了指刘初安。
家丁会意,吆喝着就来赶人,“出去出去,赶紧滚出去。”
刘初安还没说话,翠岚先急了,小丫鬟挺着胸,叉着腰,一张小包子脸气得通红,
“你骂谁呢?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小姐...”
家丁哪会与她理论,弯腰从地上拎起一个木凳,“我管你是谁,赶紧滚出去,再不走我可打人了啊。”
翠岚还要理论,那家丁显然不是恐吓,没有半点犹豫,抡起凳子就打。
刘威也没想到这家丁真的敢打人,来不及出手,侧过身子替刘初安挨了一下。
木凳打在刘威宽阔的脊背上,‘咚’的一声响,家丁嘿了一声,抡起来还要打。
刘威回身,一拳捣在家丁小腹上,那家丁痛的如虾般缩起,刘威捡起掉在地上的木凳,抡圆了砸在家丁身上。
木凳四分五裂,家丁倒在地上没了声音。
赵云涛看了半天的戏,这时才开口,“狂徒,你敢打人。”
战场厮杀的猛将,哪受得了这般的窝囊气,‘锵啷’一声抽出腰刀,
“俺不光敢打人,俺还敢杀人呢!”
赵云涛骇然,腿哆嗦了一下就瘫软了下去。
再不制止,以弟弟的脾气,今天真要见血了,刘初安出声喝止,“小威,别闹了。”
府内府外几十张桌子,受邀的宾客,吃席的百姓,都静静看着高举钢刀的刘威,不敢出声。
“哼。”刘威重重地出了声气,缓缓收刀入鞘,“俺乃是幽州牧之子,奋勇将军刘威,都看什么看?”
周围顿时炸了锅,众人交头接耳的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赵云涛倒在地上,被两个赵家晚辈扶起。
“小友...这个...我实在不知...”
赵云涛话说了一半,便顿住了,目光向府门看去。
刘初安顺着他的目光,也向府门投去,只见那大开的府门正中,站着一个男人。
逆着灯火的光,有些看不清脸,她只看到那人约莫八尺的身高,着一身黑色锦衣,系一根玉带,宽肩窄腰。
若不是腰间系着长刀,只看那修长挺拔如松竹的身形仪态,更像个世家的端方公子。
那人侧过头,问身边的家丁,“赵府?”
声音清冽,似是金石交击之清脆,端得好听。
家丁看着这位贵气逼人的公子,有些怯懦地点了下头。
得到回复,那人径直走到赵云涛面前,“魏如闻。”
没有半点客套,魏如闻惜字如金,似不想与人多做交谈。
赵云涛咳了一声,“今日老朽大寿,请魏公子就座,酒菜马上就来。”
刘初安站在一旁,有些好奇的目光仔细打量着这个男人。
这魏如闻肩宽腰窄,身姿挺拔,极有一种压迫感,斜飞入鬓的剑眉之下一双丹凤眸,那眼神轻飘飘、清冽冽,无甚情绪,比冬日的寒月还要清冷几分。
薄唇轻抿,清晰的下颌线如刀刻一般,英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接近的薄凉之感。
他手中拿着一幅卷轴,轻轻抖开,上面正是赵云涛的画像。
“是你?”
听得魏如闻发问,赵云涛侧过头去看,仔细地端详了片刻。
“不错,正是老朽...”
话音刚落,赵云涛身子一僵,随后如同被人抽掉了脊梁一般,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魏如闻慢慢卷起画卷,清冷的嗓音不见半点波动,“三千贯。”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刘初安还未听懂,就看到倒在地上的赵云涛,身下渗出大片血来,寒冬腊月,那炙热的血冒着白气,向周围铺散开来。
“啊!!!!!!”
翠岚受惊,抓着刘初安的胳膊就把头埋了进来。
不远处偷偷吃席的刘威回头看了一眼,大惊失色,抽出长刀,两个箭步窜到刘初安身前,将姐姐护在身后。
刘威嘴里满含着肉,话语都有些模糊不清,“弃刀...受降...”
魏如闻充耳不闻,纤长的手掌捧着一本小册子,将笔放进嘴里含了一下,掺杂朱砂的红墨顿时将他的薄唇染得通红,在这清冷之上添了份妖媚。
“唔...”刘威鼓着大嘴,将食物费力咽下,大喝一声,“还不受降?”
用笔在小册子上画了一横,魏如闻收起册子,回头看了一眼刘威,又瞥了一眼刘初安,喉间若有若无地笑了一声。
轻轻一跃,魏如闻高大修长的身子凌空跃起,踏上一张桌子,垫步拧腰,翻上院墙,几个起落就没了踪影。
刘威挪了下步子,刚想去追,又顾及身后的姐姐,顿住了脚步。
满座宾客惊慌失措,尖叫着乱作一团,四散奔逃。
赵云涛身着大红袍,倒在青石地面上,鲜血衬的红袍更红了一分。
府门外,大红的灯笼高高挂着,烛光透过染红的油纸,将雪地照的一片血红。
寒风呼啸,似乎还夹杂着,刘初安刚刚说出口的那句,
“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