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摩勒不由地一愣。再看居不易那一脸这很正常的表情,他或许也就明白了所有的贫富差距究其根本都是有原因的。不过还是得尊重每个人的生财理念,摩勒点了点头,尴尬地应了一声“好……”
正准备发问,话头还没起出来,居不易突然抬手示意先暂停。然后摩勒就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黄金打造的小算盘,非常的精巧漂亮。
也没等摩勒把这份“你弄啥咧”的神情展示太久,居不易一边拨弄着他的黄金小算盘,一边笑嘻嘻地说道:“好记性比不上烂笔头!而且我这个人心算不太行,这个就可靠多了,精准,明了,不易出错!”
说着还抛来了一个“是不是这个道理”的表情,摩勒只能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喜堂上邬山月的那句“活该你有钱”,不禁又轻轻笑了一笑。
“行,我准备好了,你开始问吧。”居不易摆了个准备拨算盘的姿势,侧着耳朵准备听。
“哦哦,好!”摩勒将邬山月留下的那张药方递了过去:“敢问居公子,这张药方可是你为了治疗我的伤势所写?”
居不易的眼神当即就不对了,心虚、提防全写在了脸上,声音跟着打起了飘:“嗯……我写的……怎么了?有问题?”
“我自知伤势不轻,甚至还累及到了心口要害。这张药方上面却只是些止血草之类,如何能将我从鬼门关口拉回?”
“怎么个意思?质疑我?变了法地想赖诊金?”
“不不不,绝不是!”摩勒叹了一声,加重了认真的口吻:“我再三的再三向您保证,诊金我一文钱都不会少。甚至您若能如实回答我这个问题,我还会另外再付钱。”他说着勾了一眼黄金算盘,示意居不易可以开始记账了。
“这样啊,早说嘛!”居不易立马喜上眉梢,将小算盘晃了一晃,手指上下一扒拉:“假话一两,真话二两,如需全过程的细细展述则需要额外再加一两!呐,不用问,只从你这追寻的眼神中就知道你肯定是要听详细版,所以应该是三两。当然,再考虑你方才帮我要回了地契,直接给你个老主顾的友情价,算作二两五,你看如何?”
摩勒轻一蹙眉笑:“听起来……非常友情。”
“那当然,都不等你开口,直接打折可见诚意满满!”居不易说着还把小算盘往摩勒眼底递了一递:“呐,确无异议的话,我就要准备开讲了!”
摩勒笑了笑,礼貌且温存地点了点头:“没问题,您请讲。”
“详细版哈……”居不易稍一偏身,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仰着头开始了追溯。只是这个回忆看来不太美妙,他于不自觉中微微皱起了眉头。
“三天前吧,我刚以一个特别漂亮的价格收购到了此处的房产和地产,乘着马车满心欢喜地打道回府。结果,乐极生悲,呼通,撞了。我当时坐在车里,就听见我那车夫喊了一嗓子‘撞人啦’,天呐,差点没给我就地吓死过去!撞人呐,心想这我得赔多少钱啊……然后我还没来得及撩开车帘查看事故的严重程度,就刚才的那丫头,生龙活虎啊,直接就蹦了进来。一把抢走了我的地契和房契,挟持我,非要我去救人!到地儿一瞅,就是你啦,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等一下!”摩勒刚一声打断就意识到这样很无礼,忙补了一声“抱歉”,才又接着问道:“你说到了地方……只见我一个人?”
“对啊,就你一个!”
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居不易还“嘶”了一声,咿呀呀地感叹道:“你当时的那个样子啊,血呼啦擦地躺地上,跟只被扒了皮的小鹿似的。我一瞧,直接就说这救不活了,明显死定了嘛!然后那丫头就踹了我一脚,瞪着她那双夜叉眼,非让我把你再抬车上去,还说要拉回我家去!我只是说了一句‘有必要走这个形式吗?不如找个地儿埋了,墓碑钱我甚至还可以少出一部分!’嚯呦,结果你知道吗?她差点没把我的房契当场就给撕了。这样我还能说啥?只能把你就近地拉来了这里!”
“那药方呢?”
居不易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道:“你……确定会支付诊金哈?”
摩勒郑重地连连点头:“确定,确定。”
居不易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一直搓着自己的鼻子:“都说了是死定了,还执着啥药方啊!虽然我理解你们这种小情人之间,感情正浓时,一方接受不了另一方的突然离世,但你们也应该理解理解我啊……我好好一新买来的房子,自己一天没住,就吧唧死一人,多晦气啊!”
话到这里,他也觉得用词不太好,瞅了摩勒一眼,马上解释道:“我们这种讲财运的人多少都有些迷信,也多了些忌讳,你别介意啊。”
“不会不会,我能理解!”摩勒忙指了指药方:“那怎么还会开来了这个?”
“怎么?还不是你那小情儿,拿着我的房契跟地契在那儿威胁我,非要我去请什么大夫抓什么药!我心想这不是明摆着花冤枉钱么?问题她那个样也不像有什么钱的人啊,回头肯定还是逼我先垫付。你知道这钱只要垫付了出去,再想往回追……真的比夸父追日都难!”
摩勒干涩地笑了笑,心想着说好了要听详情版,却也没说听来的都是居大老板的怨言,自己这多花出去的一两银子,才是真的有点亏了。
居不易见他这笑,意识到了自己这话里的不严谨,忙追着说道:“当然也是见识少了,没想到真会出现了你这么个医学奇迹。但你当时真就是没了呼吸也没了脉搏,浑身剑伤暂且不说,心口上还插了个锥子一样的东西。我断言你救不活,真不是我不负责!”
“锥子?”摩勒赶忙把那根断掉的骨刺递过来:“可是此物?”
“好像是吧……”居不易只探头瞅了瞅,并未接过来:“我没看清,她也没给我机会看清!当时我就一门心思想着把你往医馆送,谨防死在自己房子里嘛。结果才刚要去抬你,瞅见了那个锥子,碰都还没碰着呢,你的那小情儿,一脚啊,一脚就把我踹飞了!还说不去请个大夫拿个药方回来,让我以后都别指望还能再踏进这个房门了。凭什么啊,我的房子,我的家啊……”
见他越说越激动,摩勒只能饶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毕竟人家的苦难也算是由自己所起,虽然他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