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打架。”妈妈耐心地说着。
“嗯,开学了以后我不能经常来看你了。”
“没关系呀,”妈妈笑着晃头,“孩子长大了就是会离开父母的。”
天色渐晚,妈妈催促他快点回家,姜远临走前,她又一拍额头,
“等一下小远,”
她回身去拿自己柜子里的铁罐子,掰开盖,将里面的纸币悉数拿出来。
“给,二十块。”
姜远心头颤动,惊惧地问,
“你哪儿来的钱?!”
音调陡然拔高,把妈妈吓得一个激灵,下一秒就要哭了。
“叠纸鹤的钱,”她脸色有点白,嘴唇颤动,“一个纸鹤五分钱,我叠了好多个。”
姜远痛苦地闭了闭眼,
“你自己留着吧,我走了。”
“别呀,”妈妈追上来,把二十块钱往他的衣服兜里塞,
“儿子,你拿着跟小朋友买零食吃。”
“什么小朋友啊,妈....”他再也忍不住,“我上高中了,不是幼儿园。”
“对不起。”
妈妈不住道歉,“对不起。”
“我没生气。”
“那你拿着吧,妈妈还能再挣,我叠的纸鹤很漂亮,护士姐姐说还能叠一阵呢。”
他最终满心冰冷地揣着二十块钱下了楼。
遇到了那个总是哭的阿姨,她牵着胖胖阿姨的手,看到姜远又要过来跟他讲话,连忙被阿姨拦住了。
“我想通了!”
阿姨向姜远挥手示意他快走。
“我想通了!”那个女人一脸绝望地看着他,喊道,
“我爱他,只是我出了错,我出了故障....”她的声音又低下去,无比痛苦,
“出了故障...没法再爱他了....”
姜远难受地搓了搓脸,回身望着这栋住院楼。
空洞的、压抑的、难以消解的痛苦,是这栋楼里每个人心里都有的通病。
他呢?他恐怕...想到这,他恐惧地甩甩头。
打开舅舅家门后,他就放空地躺回沙发上。
时间变成了某种感知不到就仿佛不存在的东西。
每次见完妈妈,他就如同重温了痛苦一般,变得绝望又心寒。
舅舅进门时,累得呼哧带喘,艰难地把手里的折叠床轻轻落在地上。
“小远,来。”
他们两个合力将床安置在了客厅的角落,紧紧挨着暖气铁片,
“这样你冬天就不会觉得冷了。”
舅舅满意,随即听到了姜远肚子里的叫声。
“你没吃午饭?”
姜远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直接就回家了,于是摇摇头,
“忘了。”
“这孩子...吃饭这么大的事儿还能忘啊。”
舅舅打开冰箱,“别急啊,今晚舅舅给你露一手。”
舅舅显然是厨艺有限,肉丝切得有粗有细,青椒也黑了好几块,在舅舅期待地问他怎么样时,他昧着心点头,
“好吃。”
舅舅揉他的脑袋。
从自己穿的外套里掏出一个信封,数出三百块后,顿了顿,又拿出来一百。
“清河一中有食堂,以后你午饭晚饭就在食堂吃,别折腾回家,给。”
姜远看着那四百块钱,舅舅又说,
“一个月饭钱三百应该够了,剩下一百买文具当零花钱,不够你再跟我要。”
开学前,他隐约听到了舅妈在卧室里小声质问舅舅,
“瑶瑶多久没买新衣服了?那天出门想买条裙子哭了好一阵,我都没舍得给女儿买....”
“你小点声。”
“我小什么点声,咱们俩这日子过不过了!你妹妹一个月一千三,现在侄子又一个月四百,你一个人的工资全进去了!就你是好人是吗?”
2009年9月1号。
姜远跟在徐老师身后,她先是在后门指了一个位置示意他坐在那,然后自己踩着高跟鞋,踏上了讲台。
下面一阵欢呼。
她也没忍住露出点笑意。先是跟大家说了点注意事项,接着就宣布了班干部和课代表。
“英语课代表,余照。”
随着她这样说,有个纤细瘦弱的身影惶恐地站起来几秒,立刻就坐下了。
他低下头揉了揉额头,感觉脑袋里很痛。
这个班级下课时候总是很吵,吵得他想要大喊一声让他们安静点,尤其是隔着过道的一个叫吕凡的男生,总是和他前面的高山海大吼大叫,打打闹闹。
英语课代表用舒缓清澈的嗓音念着单词,姜远抬头看,发现讲台上叫余照的英语课代表在发觉自己的视线后,面色惨白,手都开始哆嗦。
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
重要的是,他将目光挪到了余照的脸上,一张秀丽苍白的脸,酷似妈妈的脸。
细细看并不是五官多么的一致,而是那种神韵,总能让他想起来妈妈还没发病时的样子。
政治老师很年轻,巴掌大的小脸配上黑长直总是让她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她喜欢严肃地站在讲台上,将目光放在教室后身的标语处,讲完了腹稿,再低下头去讲下一段,这种枯燥又平板的授课方式显然不是大家能提得起来兴趣的。
纷纷弯下了腰。
姜远打了个哈欠,上个周末他问舅舅能不能给他找个兼职做,也好给他减轻一点经济压力,舅舅闻言只是让他别多想,现阶段就是好好学习然后考大学,毕了业再考虑工作挣钱。
至少还要六年,舅舅家的孩子还在上小学,以后的花销只会越来越大。
他现在不止是拖累了妈妈,还拖累了舅舅。
为什么别人可以快乐幸福呢?
而他却总是跟这两个词不沾边,偶尔他会想,凭什么,命运凭什么这样对他。
小时候爸爸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