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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聊了快吃饭吧。”
饭后两个人一起回了盛寻的卧室,黄矛像是放松了点,挺着的肩膀都颓下来了,坐在他的凳子里环顾卧室,不断咂舌。
“挺不错啊,一看就花了很多心思装修。”
“嗯,我爸妈装的。”
“想不到哇,你居然能有这么离奇的经历。”黄矛说,“还是亲爸妈好吧?”
“当然了,”盛寻扔给他一条毛巾,
“你用这个吧,新的,快去洗澡,浴室里有洗澡穿的拖鞋。”
黄矛伸手接住,临开浴室门前,又忐忑讲,
“盛寻,我刚才都没敢提你对象,你跟你对象....”
“我们好着呢。”一副不用你操心的语气。
黄矛这才开心起来,“那就行。”
“你小子,还是这么香的沐浴露。”
黄矛一身水汽,肩膀搭着毛巾,盛寻想起来,
“等一下啊,我给你找一套睡衣穿,”拉开衣柜门回忆,“我记得我有一套穿得有点大的睡衣...”
“不用,”黄矛大咧咧,“我穿里面衣服睡就行。”
盛寻一脸严肃,“这不是你可以凑合,而是我不行。”
“哎呦,硬气不少呢。”
男生间的友谊似乎没那么小心翼翼,晚上一人一个被子,盛寻一直举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黄矛转脸,“跟你那个漂亮小对象聊天呢?”
白皙手指将手机微微收拢一点,纠正。
“是报备,报备我今天的行程。”
“我还以为你硬气了呢,在你小对象面前地位还是这么低啊。”
“你不懂。”
他被这样讲也并不生气,看盛寻卧室的天花板,突然感叹,
“小胖子跟女朋友回家结婚,竹竿也回老家了,说是在老家找了个老婆,人各有命啊。”
盛寻侧头瞧他,“那你认吗?”
“有点吧。”黄矛好像颓了,看面相如同他瞬间苍老十岁,慢吞吞讲,
“那时候在厂里,你不参与花里胡哨的,我后来无聊,也跟着去玩。
说实在的,迷了一阵。
后来你一走,我就寻思这样糊糊涂涂有什么用,出去玩咋的都要花钱,我是为了给我妈挣钱才出来的,要是一个月比一个月打得少,那我出来干啥呢。
所以我也不去了,再说也没劲,就那样吧。”
说着他叹气,缓慢眨眨眼。
“现在这烧烤摊也干不下去喽,不知道能干点啥。”
盛寻噼里啪啦打字,在两个人之间寂静几分钟后,他突然说,
“圆圆建议你去做房屋中介。”
“中介?我租房子时候穿得嘎嘎板正[2]的工作?”
他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哪是能穿白衬衫的人。”
“这有什么,圆圆说,你性格比较开朗,跟谁都能聊得来,这就是优点。做房屋中介的话,近几年买卖房子和租房的需求都很高,这个行业会很赚钱,不拘什么学历。”
“是吗?”黄矛将被子往下拽拽。
“她说,只要你认真,热情,尽职尽责,一定能赚到钱。”盛寻看屏幕复述。
“那...我试试?”黄矛熄灭一点的精神气又闪亮起来。
“我问问那个中介,他们还缺不缺人,缺的话你去应聘试试。”
盛寻再次拿起手机发短信。
“行,试试呗,大不了再当一次无业游民。”
两个人对着笑嘻嘻,盛寻看看手机又继续念,
“圆圆说了,你要先把你头上的黄毛染成纯黑的,这样比较稳重,会让人更信任一些。”
“行,等我卖完烧烤摊的。”
“我可以先借你。”
“不用,我都欠你一千五了,不能再花你的了,再说明天就月末,我这下个月的房租也还没给你呢,”说到这他纠结,
“不知道光头还能不能跟我合租了,”黄矛咬咬牙,“不过你放心,要是他不跟我合租了,那我自己租,一个人住两室一厅还不爽歪歪。”
“没事儿,他要是不租了你就告诉我,你想住多久都没事儿。”
“我不能这样厚脸皮,”黄矛掖好被子。
“快睡吧,明天不还得起早去见你对象吗?我明天也出去,把我那些破烂儿收拾了。”
看表情更像是迫不及待迎接新生活。
盛寻想了想,“你存上我哥的手机号,要是我不在家的这些天你需要帮忙,就给我哥打电话。”
最近的日子就像在做梦一样,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万事都仿佛套上了一个顺利buff。
带着点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悠然。
盛寻怀着一种无比雀跃的心情跟妈妈一起踏上了去清河的飞机,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盘算这宝贵的十天怎么度过。
一点也不要浪费,一点也不能浪费。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无数次失眠的夜里,无数个眼睁睁看天光微曦的清晨。
盛寻都喜欢独自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借着月色或者朝阳,有一口没一口地机械灌着啤酒,希望自己能藉由酒精产生些许倦意。
满心冰冷地回想那无比短暂的十天。
眼泪都流尽了,最终只剩下干涸的眼眶陪着他。
十天而已,把他们俩之间所有的过去都抹消掉了。
他捏瘪空罐呆呆想,如果能预知该多好,那他就把她抱得紧一点,再用力一点。
那么用力的话可以战胜命运留住她吗?
又或许,分开正是因为他们俩太在乎对方。
如果能爱得少一些,爱得浅一些,将这份感情变薄,也许他们不会分开。
在这命运定下的悲怆基调里,他开始明白,无人能逃脱宿命。
[1]支楞八翘。方言,大意为凌乱不齐,不平整。
[2]嘎嘎板正。方言,大意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