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喊他。
“黄矛。”
他试探着伸出手推了推。
“哎。”
他立刻惊醒,坐直了抹抹嘴,带着点不好意思看谢淑梅,“阿姨。”
“你好,第一次见,我是寻寻的妈妈。”
“阿姨好。”
“嗯,所以你这是?”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被拷在这里的人都分帮结派地坐在一起,很明显黄矛和光头是一个阵营的。
“就是有人来我们摊上闹事儿,非说是菜里有虫子要赔钱,我们俩也不能信哪,刚开始干十来天,精细着呢。
天天早晨四点就起来腌肉,穿串,天天睡不够。都特别在意卫生,就害怕吃出事儿来,怎么可能有虫子。”
旁边光头听到说话声动了动。
谢淑梅连忙条件反射去拉盛寻的手,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
“那人不依不饶的,我这朋友也实在是脾气急,就把他拎起来怼我们的三轮车上了,然后这不就打起来了。我一看不帮忙也不行了...”
“你们怎么这么冲动呀?有话还是要好好讲的。”谢淑梅说完,黄矛惭愧地低下头。
“是,阿姨,我也后悔,本来没啥大事儿。
愣是给整大了,打着打着收不住了,他一掏刀周围人都害怕,我也是好不容易把刀抢回来的。
这不现在说我们俩寻衅滋事,在这拷着,说那边要赔偿,吃的也得赔,腰撞在三轮车上医药费也得赔,还有受到惊吓也得赔。”
“我一听得赔钱,还需要联系家属,在这锦绣也不认识第二个人了,就只有盛寻了。
实不相瞒,盛寻。”
他露出一点痛苦的神色,瞧穿着利落长款黑羽绒服的盛寻,一看衣服裁剪和材质就知道不便宜。
“你知道,我以前的工资都打回家里,最近出来创业,是攒了两个月工资,现在都投在这烧烤摊上了,别说几千,就是那五百块钱罚款我现在都掏不出来,兜儿比脸干净。”
盛寻瞧妈妈一眼,安抚他,
“没事儿,有我和我妈呢。”
事情的起源就是那个菜卷里的虫子,鉴定来鉴定去,还真的是菜卷里有的,那人也并不是什么讹钱专业户。
听到这,黄矛一声叹息。
“那我该跟他道歉,我还说他是故意闹事儿的。”
“不可能,”光头也醒了,情绪激动,“那菜恨不得一叶一叶洗,我不信还会有虫子。”
“菜里的虫子不容易被发现,哥们儿,咱就认了吧。”黄矛劝他。
“凭什么认?!那他还打我了呢!凭什么不给我钱。”
他暴躁的喊声让谢淑梅眉头一皱,再次看黄矛,
“那人说了,赔2000块钱,这事儿就了了,你看怎么样?”
黄矛难得紧张,立刻说,“我觉得行。”
“那这钱...你们俩得一人一半吧?”盛寻出声,“你们一起打的,这钱也该分摊吧?”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光头显然还在气头上,“凭什么帮老子认下来这事儿,爱谁掏谁掏,我不掏,有能耐就把我关进去。”
“哎。”
黄矛艰难想要去用手扯他袖子,让他别出声,
“你别这样说,他是我朋友。”
“我就说!少他妈管老子闲事儿,是房东也不惯着你。”
谢淑梅叹了口气,没有理他,“黄矛,那你认是不是?”
“是,阿姨,我认。”黄矛立刻正色。
“嗯,走,寻寻。”
谢淑梅头都没回,雄赳赳气昂昂走出去,交了黄矛那一半的赔款和罚款。
很快,黄矛就抻着衣服灰头土脸地走出派出所门口,夕阳西斜,他那黑黄掺半的头发更像枯草了。
门口停着的一辆白色途锐摁喇叭,他抬头一看,仅是迟疑就向那边小步跑。
“坐后面。”
盛寻笑着讲。
他忐忑地拉开车门,刚上来盛寻就说,“今晚来我家住吧,正好休息一下。”
“好。”
他除了那个啥也没有的出租屋,也没地方可去了,没地方能有热饭可以吃。
“谢谢你,阿姨,听说你替我垫了一千五,我肯定快点还你。”
“嗯,”谢淑梅应声完了又问,
“以后什么打算?烧烤摊还能开吗?”
“开不下去了吧,”他苦笑一下,
“光头好像是打算硬刚到底,非不赔钱,我寻思着不行把我们俩买的那些个机器桌子什么都卖了,给他把罚款交了得了。”
“也行,那个小孩不适合做生意,太直,认死理,脾气还差,自己错了也不肯承认。你跟这样的人合伙还不如自己干。”
“是。”黄矛点点头。
路上谢淑梅又给黄矛讲创业的经验,给他举例子说明为什么人挣不到自己认知以外的钱。
黄矛听进去多少不知道,盛寻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晚饭回家的荀自强看到黄矛脸色不太好,但也没讲什么,应答后沉默着吃饭。
而荀铮对他们俩以前的事儿很感兴趣。
黄矛就趁着吃饭的时间跟大家回忆盛寻,
“我第一次见他就是在清河的火车站,他背着一个旧书包,穿着厚棉服,围着黑围巾,一张小脸白生生的。”
桌上人都笑起来,“那时候盛寻好看的呀,走在路上都有人一直回头瞧他,还有一堆女孩叽叽喳喳地指着他,跑来跟他讲话。”
荀铮笑够了,又纠正他,
“他现在不叫盛寻了。”
听到这,黄矛立刻说,“是,荀钰。”
“但是荀钰都不理不睬的,动不动还要被女生惹得不耐烦,我们一周就放一天假出去玩,只有他不去,就在寝室里打扫卫生,洗衣服洗被罩。”
“我那时候就想,这是个从里到外都干净的小孩。”
盛寻被一桌人夸得脸红,塞一团饭,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