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我在你家小区门外,能出来见个面吗?】
余照一惊,下意识去照镜子,扒拉扒拉自己披散着的长发,还好,是上午洗的。
使劲抿了下嘴唇希望它能有点血色。
【行,你等我一下。】
她快速往身上套冬季厚重装备,听到此时手机又一声清脆叮咚,
【外面很冷,一定要多穿。】
鬼鬼祟祟拉开卧室门,林美珍正在厨房分刚买的肉,耐心分装在小塑料袋里。
边剁肉边念叨,“这牛腩不新鲜,有点老了。”
余照将门虚虚合上,深呼吸后,调整好脸上的淡然,走出门去直接穿鞋。
“妈,我下楼扔垃圾,然后去超市,你买什么吗?”
林美珍抬起头从厨房的窗户望出去,白茫一片。
回身瞧她时有点纳闷,“外面还下雪呢,大冷的天你这么勤快干什么?明天早晨再扔吧。”
“没事儿,我正好想买东西。”
她语气发虚,提溜上自己的雪地靴拽起垃圾袋飞奔下楼,一步也不停,隔着几步远将垃圾投篮,听到它哐啷坠进垃圾桶里,头也不回地往小区外面跑。
阴沉的天下着飞飞扬扬小雪。
空气冷冽,路面湿滑,这冻人的温度钻进肺里几乎把肺也冰住了。
小区门外见不到行人的身影。
她一出门,就看到了翘首以盼等待着的人,他穿着合身的黑色长羽绒服,双腿修长纤细,下巴缩在围巾里取暖。
站在暖黄路灯下,注视着这里。
身影如此挺拔,视飘落的雪如无物,即使落在眉睫,也恍若未觉,只是盯着大门。
仿佛站在那里很久了。
灯光给他笼罩了一层柔和的光影。
见到裹成小圆球的余照,立刻扬起脸来快步走向她。
脚步越来越快,甚至是飞奔起来。
余照投进他的怀抱里,被他轻轻捂着后脑安放在了肩膀上。
她发觉这一年多来,盛寻长大了不少,肩膀变得宽厚结实,变得能让人依靠了,就算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在好好长大。
为了耳鬓厮磨,盛寻弯下脑袋缓缓将脸埋在她颈窝,紧紧相贴,是无比亲昵的拥抱。
“闻来闻去的。”
她嘟囔,寒冷温度里他的怀抱如炉火,带着木头燃烧的醉人香气。
盛寻没有回应,只是闭着眼睛珍惜地将脸在她颈间蹭蹭,喉咙里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
余照半张脸都被这声喘勾得酥酥麻麻,没来由地想起那天夜里她听着几千公里外的盛寻在断断续续偶尔无声的信号里,又软又娇地一直叫她的名字,缠缠绵绵的语调。
心底不是没有喜悦的。
如果她处于花季,她也许会觉得盛寻变态,觉得冒犯。
可现在她的灵魂是不折不扣的成年人。
在她看来,成年人的世界里,爱的最高境界一定是爱欲纠缠,爱对方,总是要带着点掠夺和索取的欲望,这是避免不了的,属于动物的本能。
爱得越浓,欲望也一定会随之疯长,缠绕成荆棘将人束缚,即使扎出伤口,扎进血肉,也只觉得那是爱到浓时的抚慰,使人沉沦进头晕目眩的美妙体验。
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好啦,快起来。”
花了好几分钟才把黏人精从身上推开,看盛寻一脸不满意,余照连忙说,
“我待不了很久,我借口说要去超市才出来的。”
“那走吧。”他噘嘴。
余照伸手指右手边,示意往这边拐。
“明天什么时候上课?”盛寻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说话间口腔里温热的气都变成了淡淡烟雾,他小孩子一样抬起下巴轻轻吹出一口气,看白色烟雾从他柔软的嘴里凝实到消散,满脸的天真烂漫。
“有点像吐烟圈。”
“你还抽烟?!”余照仰脸瞧他。
“没有没有,我就是联想。”
“抽烟我真的打死你。”她威胁似的用胳膊肘怼盛寻的腰,“把你腿打折。”
两个人都穿着厚重冬季衣物,这一拐自然没什么威胁,盛寻笑嘻嘻躲都不躲。
“那快点吧,”
漂亮的眼睛一转,“然后我就天天赖着你,住在你家,24小时跟你待在一起。”
“想得美。”
“我八点半上课,上午结束是十一点半,下午是四点。”
盛寻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那每天中午我都在外面等你吃午饭,下午送你回家。”
“一天可以见你两次哎。”他摇头晃脑美滋滋。
两个人说起补课班每周仅一天的假期,盛寻想了想,
“那天咱们去哪儿玩?都听你的。”
天气太冷,余照将手缩在羽绒服的兜里,
“你约我出去玩的心诚不诚啊?”
盛寻微微低头瞧她,站在原地举起手指放在白嫩脸颊边,一脸认真,
“青天大老爷,天地良心,我是真的想跟你出去玩...”
说着说着自己都在憋笑,没忍住露出点白净的牙齿。
余照踮起脚在他发誓的手指上拍了一下,嗔怪。
“有毛病。”
她轻轻跺脚将雪地靴鞋尖的雪抖落,又说,
“既然是你约我出去玩,就不要问我想去玩什么,你要自己做好计划,想一起玩就不许当甩手掌柜。”
“明白。”他连连点头。“我大概有点想法。”
“不过现在是冬天嘛,也没什么好玩的。”
余照又说。
说话间超市已经到了,盛寻利落地掏出钱包付钱,在余照伸手想去拎东西的时候自然拦住了她的手,轻声说。
“我拿,冷。”
于是余照的手缩了回去,回家路上想起来,
“你刚才掏钱的样子好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