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孩子的,怎么也得等两年,我要是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林美珍没有瞧他,低声叮嘱。
“你也看见了吧,生孩子多遭罪。
圆圆身体不好,从小还娇气。小时候手划个小口子都得站在原地干嚎,等我去给她拿创口贴,那是一点疼都不能忍的人。”
语重心长,“孩子生完了才是压力最大事儿最多的时候,她要是跟你闹脾气,跟你摔摔打打的,你都让着她点,身体不舒服连带着就是心情也不好。”
“我明白,妈。”
没人知道余照被推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情。
有个人给了他一个家,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完美的家。
无根浮萍长出根系,扎进了淤泥里。
那一天是哭哭停停度过的。
为余照的虚弱心疼,为家里的新生命欣喜,为那些难以说明的归属感落泪。
电动车车身轻便,有电动、助力、纯力三种模式切换,余照买的时候他还很是惊奇,稀罕了半天。
“是不是很贵啊。”
“防止你电动车没电只能推回家。”她嗔怪地讲。“贵就贵吧,总比累到强。”
为了能在后半夜快点回家,只要是接单的时候,他在回程都是省电选择骑行的。
上一单,他上了车坐上驾驶座,车主急忙说,
“别着急开回家。”
“那....”他迟疑地看喝多了脸色涨红的车主。
“哪儿交警多往哪儿开。”
夜风凉爽,树叶在风里沙沙作响,他边骑自行车边觉得上一单车主很搞笑,也咧开嘴没心没肺地笑笑。
风把他的黑色休闲外套鼓起来,虽然累一点,生活还是有期待的。
跟父母住在一起,他和余照沾了光,省下房租,每天回家就有精心准备的热饭吃,余照和孩子有父母在身边帮衬照料,他简直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才好。
在他的心里,余照的父母比自己的父母还亲近。
正想着,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
他将自行车缓缓停在路边,用脚撑地。
“妈?”
不用想都知道下一句是,“手里有没有钱?”
他面露难色,“妈,我这个月是真掏不出来,生孩子花一堆,圆圆这段时间离不开人,我一点收入也没有啊。”
听到对面挑余照的错处,他脸上染上一丝不耐烦,脸色冷了不少。
“你干嘛说她?大家不都这样吗?圆圆已经很好很好了。”
“妈,你知道孩子奶粉现在多少钱一罐吗?尿不湿多少钱一包?物价可不是前几年了。”
牛翠花才不听这些,他举着手机任由风把他的刘海掀起来,影子炸成一个海胆,耐心劝。
“要不你过段时间再买吧?我们俩最近得买个小孩专用的冲奶机,前段时间看到一千多都没舍得买。
现在不买不行了,我差点把孩子烫到,不是....妈,你也不着急用啊什么时候买不一样?”
良久他都没讲话,败了下风。
“那你们俩什么时候来看看甜甜.....行,你随意吧。”
电话挂了胸腔里都是浊气,让他忍不住呼出一口气,希望将他妈带来的窒息感排解出去。
前几天听到林美珍小声问余照,生完孩子以后婆婆发没发红包,余照用无所谓的语气说没有,他听到了只觉得难堪。
自己在家里都不受宠,就别提自己的孩子了。
对于父母来说,甜甜出生好像不是什么特殊的事儿,说不定还会趁机在亲戚朋友手里捞份子钱。
想到这,他捋顺被风吹乱的头发,继续往前骑。
自行车在路过夜市小摊子时徐徐降速。
都是童装,入目之处,粉嫩纱裙和卡通连体衣喜人可爱。
瞧见他有买的想法,摊主笑着问,
“喜欢哪个拿起来瞧瞧?我们要收摊了,给你便宜点。”
他有点羞涩,“我家孩子还穿不了。”
“多大啦?”
“还没满月呢。”
“嗨,”摊主摆摆手,“一看就是第一次当爸爸吧?”
他拿起粉色的小纱裙,递给盛寻,
“我跟你说,小孩都长得特别快,你买了没一阵就能穿。”
他抿抿嘴,端详眼前的公主裙,蓬蓬裙薄纱柔软,衬布和粉纱配在一起层层叠叠如花束一般,
“那我买这个吧。”
他小心把裙子塞在车筐里,不知道余照是不是又要笑他直男审美了,可裙子好可爱。
草莓明天早晨回家前去买,他心里再次重复,免得忘了余照想吃的。
2018年7月13日,晚11点。
盛寻接了新的一单,把电动车调成电动模式,向车主在的烧烤店出发。
夏天是代驾的旺季,今晚的奶粉钱挣到了,身心舒畅。
于是在醉醺醺的车主被朋友驾出来后,他还好心上去扶了一把。
车主喝得像是在酒里腌好几天了,站在那儿都冒着酒气。
他喝不了酒,被酒气这么一冲有点难受,连忙退开了。
车主在身上摸摸索索许久,才如梦初醒似的掏出来车钥匙。
看样子也就三十岁左右,盛寻接过来,准备开后备箱把自己的电动车折叠塞进去。
“哎!那...那个谁!”
车主指着他,话都说不利落,“不用放后面。”
他低头瞧瞧,什么意思?是怕弄脏了后备箱吗?
于是盛寻笑着讲,
“我外面有包着的布,不会弄脏您车的。”
“不是...”车主都快站不住了,在朋友的搀扶下挥手,醉眼迷离,“我后备箱满了...把你车放副驾。”
“这不好吧?”
朋友们快搀不住了,急忙说,
“他说让你放副驾你就放副驾,先把他塞车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