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梦魇(1 / 2)

原本嚣张的泼皮们闻言皆是变了脸色,手下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向领头的刺面投去征求的目光。

刺面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也是跟着周家混了多年才知晓头上的人是谁,眼前这个打扮寻常的书生是如何得知的?

不远处传来大片急匆匆的脚步声,似乎还有官差的身影,他呸了一口,虽说官府也不是没他们的人,可如今事没办成还进了牢子,周老指不定怎么折磨他们!还不如把锅都甩到这男人头上,以后有的是机会料理他!

打定了主意,刺面向一众泼皮打了撤退的手势,这群汉子虽心有不甘,也只得跟着领头的跑了,村民虽然人多,但还是忌讳他们手里的火把,便也退开让他们走了。

沈墨长舒一口气,忙去看秦千澜手上的伤势:

“你手怎么样?村里的大夫那有烫伤膏,我······”

她话还未说完,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手上的伤,秦千澜就把手抽了出来,背在身后,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

沈墨愣了愣,秦公子从未如此失态,他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神色,但额前沁出一层薄汗将墨发濡湿,沾在额前,看上去竟有几分病弱。

她正欲再问,在旁边查看的官差却过来问道:

“喂,你们这还有谁受伤了?让我瞧瞧。”

沈墨指了指秦千澜,官差上下打量了一眼,装模做样在手里的小册上胡乱记了几笔:

“也无甚大碍,你看,你们这学堂其实也没被怎么样,就是那位少爷伤得重了点,这么着,我给你们登记过了,这得向我们上头请示,有关少爷的人身安全,还得抽调人马······”

接着便是一通官腔,沈墨上辈子听惯了,潜台词无非就是,既然损失也不大,这背后势力太深,他懒得管,你们就等着等着上头的公文下来吧!

学生和住客受伤本就让沈墨窝了一肚子火,这个官差还在这和稀泥,一时有些忍不住,收在鞘中的剑又被拔出几分,那官差慌忙后退:

“欸欸欸,你想干什么?!告诉你,袭击朝廷官员可是大罪!”

一直闭目不知在想什么的秦千澜闻言,大步上前,将沈墨出鞘的剑轻按回去,温热的唇息洒在她耳畔,轻声说:

“无事,不必与他们费口舌,那些人不会再过来作乱了。”

他的语气异常笃定,仿佛已经看到了某种结局,沈墨的耳垂有些发痒,若是换个人比如那个官差说这番话,她定要好好嘲讽一番,你说不来就不来了?

但这个人是秦公子,她就觉得是可信的,此人一定还有后手。

沈墨也不再和官差扯皮,倒是裴智二人,气得和他们吵了起来,但那些官差都收了周家的贿赂,自是赔着笑脸和稀泥,沈墨废了老大劲才把他拽去医馆上药,回来又给来帮忙的村民们道谢,折腾了半天,正想叫上秦公子一起回去,却发现人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这一天天的,都叫什么事啊?

她抬手想捏刺痛的额角,却发现手上不知何时划了道口子,还在往外渗血,郁闷叹了口气,自己回家草草包扎了完事。

此时已是夜暮,她还担心祖母听到动静熬夜等她回来,不过许是提早回来的秦公子把她劝去歇下了,裴智二人留在医馆,现下除了沈墨屋中都熄了灯火,她只得写了字条,把烫伤膏一并从窗口放在了他桌上。

烛火幽微,渐落的烛泪汇成蜡油,滴在案上的信笺上,沈墨皱眉,只得把蜡烛拿远,换了张新的出来。

此番裴智可是遭了大罪,也算是因她而起,人家孩子在她这出了事,总得写信把情况汇报给裴尚书,顺带旁敲侧击一下,看能不能靠上裴家,若是有了礼部尚书做后盾,她后续的变形记开展也能更方便些。

沈墨的包扎技术实在太烂,没办法,她大学又没加入红十字会,把右手包成了馒头,身残志坚在那写信,觉得今日秦公子分外反常,似乎是有些······生气?

细细想来,她对秦公子的了解着实不多,他就像一缕轻烟,随时都会从她身边消失,正如此刻,她不知他到底因何如此,甚至有些担心,可两人不过萍水相逢,沈墨并非他的亲友,又凭什么去担心人家呢?

又是一声叹气,少女无意识将墨笔尾端抵在唇角,黛眉皱成一团,揣摩那人的心思,她一向擅于此道,可现下却一筹莫展,只得专心于笔下文字,一夜未得安眠。

秦千澜亦如此。

他睡眠向来不好,就算是偶尔浅寐也很快就会惊醒,今日又见了火,虽早早歇下,却是昏昏沉沉,半梦半醒。

起初只是一团跃动的火苗,影影绰绰,照亮了他一片昏暗的视野,他下意识伸手,去触摸那片温热。

可那火苗愈烧愈旺,一分二,二生三,最后竟成了冲天大火,浓浓黑烟淹没他的口鼻,他拼命挣扎,窒息感却如影随形,渗入他的五脏六腑,他想大声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片黑暗寂静到可怖。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那些黑烟化作鬼手,将他牢牢锢在地上。

“好好看着,和那位作对,是什么下场!”

秦千澜猛地抬头,视野骤然清晰,眼前的场景让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方才的火光不是幻觉,他的村子、他的亲人、他的朋友,尽数化为烈焰的薪柴,木料和血肉燃烧的爆裂声大到惊人,甚至淹没过了那些哭嚎和鸡鸣狗吠之声

“不、不——我的家人是无辜的,是我做错了事!这些和他们无关啊!!”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身为监察御史的职责,故而他秉公执法、弹劾有罪官员,即使因此将朝中势力得罪大半,他亦不觉得有何所谓。

可他终究错了,发了疯似的磕头,又被周围的手摁在泥里,往日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君子傲骨尽数抛去,什么十四入殿试的盖世之才、什么要济世天下的仁心热枕,皆在此刻被焚烧殆尽。

村子的火烧了多久,他就喊了多久,直至最后喉间漫着甜腥,已被血水堵住,再吐不出一字,往日打理得当的面容遍布泪痕,白衣染尽污垢。

少年人最后的善良,葬送在了这场火里。

他眼中布满血丝,直勾勾盯着人群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