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结尾新增剧情)
继千年来绝无仅有的邪祟逃出沉山后。
人间四极之一雾阴岭,阴门大开,夜走万鬼,群邪出世,无不令仙门百家震怒,凡大城入口,皆布下重重禁制。
因此纵然灵舟能一日千里,要去玄晦宗也只能乘轻舟,走水路。
方立夏,小舟过了段湍急的江流,水渐渐暂缓,山间河道堵满了接天碧叶,风吹动荷叶,隐见粼粼波光。
燕行懒倚着舟沿,翻来覆去地看河道图,错综复杂的河流走势令人头痛欲裂。
最后,他不耐地‘啧’了一声,将河道图塞进宁昭手里,顺手摘了片荷叶盖在脸上,一蒙面作生无可恋状:“等我日后发达了、定要将这些犄角旮旯的河道全给它铲平!”
“……发达了你只能想到这个?”
宁昭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一时不知该笑话他路痴,还是脑子里装的稀奇古怪的玩意。
“这话说得,宁昭昭,发达了你能想到什么?你想长生么?”燕行抬手撩起荷叶一侧,斜眼用余光瞥她。
长生不灭,是多少人功成名就后的执念。
这个人呢?
她是怎么想的?
燕行假装顺嘴一提地试探,然而宁昭看见他遮在荷叶下的漆黑眼瞳闪着光,荷叶间隙的水面上,日头斜斜勾勒出青年不知觉微微探身的影子。
宁昭静默了片刻,目光逐渐凝重。
她不知为何,微微察觉:自己的回答好像很重要,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老实说,很诱人,人越老越怕死,如果是百年之后或许我真会动心也不一定,毕竟那时候也许我已经变成一个满脸皱巴巴的老婆子,年轻时一人一刀走天涯,老了沦落成那样,落差很大嘛。”
宁昭耸了耸肩,正视自己内心的贪念。
她非圣人,孰能不心动。
“可……”可偏偏宁昭现在还是个一身锐气的年轻修士、还记得自己是个人,而非没良心的老不死。
小舟漫无目的地飘着,带起轻轻的水声。
燕行看着宁昭,她坐在舟头,目光像舟下这一道河流清澈澄明:“人命换来的长生,送我也不要。”
“……嗯哼。”
燕行将荷叶盖回脸上,好半天才嘟嘟囔囔地开口。
“我也不要,好脏、我不稀罕。”
*
小舟晃晃悠悠,一路向南进。
过了五湖,飘进重山里。
玄晦宗山门就藏在群山之间,划着小舟藏在荷丛深处,燕行轻车熟路地运轻功远远看了眼,他眼尖,注意到玄晦宗高大巍峨的山门旁,赫然放了把听风尺。
“我们不能走山门进。”燕行悄无声息地落回舟里,“有问风尺,你身上阴气很重,会被它发觉,一路上你又不是不知道,仙门百家发了疯似的、凡城门口引问风尺动的,不由分说先抓起来。”
宁昭略一思索道:“我可以在外面等你。”
“不行,你必须得进去。我回来要取的第一样东西,太玄阳玉,就是为你祛除阴气用的。”
燕行两根手指捏着腕上换过好几次的布带,目光轻轻掠过宁昭泛着乌色的唇:“难不成你要一直喝我的血?”
“……”
那可怕的回忆,宁昭不想想起。
她立马被说服了,问:“你要取的第二样东西呢?”
“是我个人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怎么?这你想知道?倒也不是不行。”
他挑了一下眉,双手抱剑,没个正经样地倚靠舟蓬。
宁昭:“……”
总觉得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她冷冰冰地打断道:“不用,和这个比起来我更想知道怎么躲过听风尺潜进你们宗,还有,怎么拿到你们的太玄阳玉。”
宁昭知道太玄阳玉。
千年前,玄光宗与玄晦宗本是一家,名为太玄,因两名德高望重的嫡传弟子闹分宗,才诸物皆一分为二,包括镇宗之宝,太玄阴阳玉。
太玄宗极注重阴阳调和。
分宗之后,仅各自剩阴阳半玉镇宗,因此不约而同地以名补之。
这可不是什么能轻易拿到的东西。
“不就躲开山门和其它人耳目进玄晦宗么,这我熟得很,跟我来,不用担心。”
燕行俯身,冲坐在舟上的宁昭伸出手。
宁昭麻利地格刀推开,自己施轻功飘在水面上,就听他懒洋洋地补充后半句……
“至于能接触太玄阳玉的身份,我有朋友能帮上忙。”
闻言,宁昭眼皮狠狠一跳,差点跌进水里。
就燕行这狗屁性情、竟还有朋友这种东西?!
“靠谱么?!”
“呃……”
燕行陷入了沉思。
宁昭无语得要命:他竟然陷入了沉思!
“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很靠谱的。”
也不知是为说服宁昭,还是说服自己,他非常斩钉截铁道。
*
夕阳西下,玄晦宗医馆内。
医馆药格前有一张柜台,青衣医师在柜台间忙忙碌碌,刚封好一帖药,书完账单,忽然后背一凉,警惕地嘀咕:“哪路仇家在念叨我?”
“呵呵、大概就是我!”
柜台前,同门抓起账单,一眼扫过去脸气得涨红、愤怒地拍桌:“为什么解个毒要用到天山冰莲、足足十两黄金?你把我当傻子糊弄呢!”
“师弟这就不懂了吧?”
季时青半点不慌,一拍大腿摇首叹息道:“你中的是火蝎毒,不以冰莲药性镇压火毒、经脉必夜夜忍受灼烧之苦,于修行有碍,若非实在需要、此味难得的百年天山冰莲,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忍痛割爱,且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天山冰莲此药不仅可解百毒,更无毒无害……”
随季时青煞有其事的一通忽悠,同门脸上的神情渐渐从愤怒、到犹豫、再到信服,心甘情愿地掏钱,捧着药乐呵呵地走了。
人一走,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