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身旁的吧台上突然多出一只手,手背蜜色的皮肤上纹着青红的纹身。
“你是幻映的贝斯吧?”男人盯着她,勾起一侧的嘴角。
“啊……”顾安若握着高球杯,呆呆地回头。
“我很喜欢你弹贝斯的样子,一起喝一杯吗?”
他的目光一直在顾安若的胸口逡巡,明显不怀好意。
顾安若有点害怕,但瞧着他健壮的身板,与胳膊上张牙舞爪的纹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绝。
“先生要点什么?”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顾安若心中一动,先是看到了一脸震惊与嫌弃的女孩们,接着是苏叙白那张淡漠的脸。
苏叙白头都没有抬,还在握着棕色鸡尾酒酒瓶,往量酒器里倒酒。
男人拧了拧眉,目光在苏叙白和顾安若之间交替两圈,玩味道:“美女想喝什么,我请。”
大概是苏叙白的介入,顾安若也没那么怕了,“不了,谢谢。”
男人还想再说什么,被苏叙白打断,“如果有需要,可以叫服务生去卡座点单。”
他虽然没有表情,说的话也公事公办,但驱赶的意味特别强。
本以为男人会跟他掰扯,但男人只是笑了笑,咕哝了一句“真难得”,便离开了。
吧台上陷入安静。
所有人都探究地看着顾安若,除了苏叙白,他一直在调酒,只是侧脸还是能看得出不高兴。
任谁被打扰了和美女的派对,都不会高兴吧。
顾安若握着冰凉的高球杯,终于体会到了汗毛倒竖的尴尬感。
她不敢再坐在这里,生怕再惹出什么麻烦。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这下全泻了个干净。
顾安若来到常休息的后门,坐在花圃上,听着蝉鸣发呆。
她不该来讨没趣的。
啪嗒——
灰白色的铁皮门打开,男生拎着一袋垃圾走出来。
顾安若眨眨眼睛,失落的心情突然又插上翅膀,雀跃起来。
苏叙白走下五层台阶,慢吞吞地来到垃圾箱前,抬手将黑色塑料袋扔进去,垃圾箱的不锈钢盖子上下晃动,发出锈钝的嘎吱声。
顾安若瞄着他清隽的侧脸,偷偷咽了口口水,这事儿该怎么开口呢?
苏叙白开始往回走,仿佛不知道顾安若的存在,那双长腿看着走得也不快,但转眼已经踩到第一个台阶。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估计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神经质般的厚脸皮。
顾安若深吸一口气,小声道:“嗨,你好,我叫顾安若。”
怕对方看不见,还站起来,伸出右手摇了摇。
她觉得自己这样子一定很傻。
苏叙白脚步一顿,维持着一只脚踩在台阶上的动作,微微向她偏头。
“我是幻映乐队的贝斯手,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灯光下,顾安若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能努力散发善意。
苏叙白收回踩在台阶上的脚,站定在路边,似乎想要继续听她说下去。
“我已经退出乐队啦,现在是个散人,寻求音乐上的伙伴。”顾安若觉得自己像个搞传销的,“咱俩一个学校,我在校刊上看到过你的文章,写得很好。”
苏叙白没有任何反应,还在继续听。
她的心口怦怦直跳,硬着头皮说,“所以,你考不考虑给我的歌填词。”
苏叙白动了动,把双手插进裤子两边的口袋,浓密的睫毛半垂下去,灯光下,在眼底落下小扇子般的影子。
灯光太暗了,她也看不清他是什么态度。
但酒吧侍应生,突然被搭讪,要求给音乐填词,怎么想都很莫名其妙。
顾安若感觉自己的脸像个馒头,不停地冒出热气,期期艾艾道:“我可以给你钱。”
此话一出,空气似乎冷凝了一秒。
苏叙白终于把头转过来,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她,语气发冷,“多少钱。”
“你、你要多少钱。”顾安若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紧张地抓住衣角。
苏叙白微微勾起唇角,“以你的观察,多少钱能买我。”
“我我我的观察?”顾安若长大嘴巴,就像黑暗中偷瓜的猹,突然被手电筒照到,惊慌得不知所措。
她确实观察了很久,甚至还取出现金,根据那天女人塞钱的厚度,判断金额。
原来对方发现自己了?
她的表情太过直白,一副被猜中的样子,仿佛在告诉苏叙白,你果然是这样的人,我没观察错。
哐——
白皮铁门再次关上。
*
失败了。
顾安若颓丧地挎着帆布包,她的那首歌,和苏叙白无缘了。
虽然预料中,大概率也会失败,但交流过程中,她一度以为是有希望的。
真不明白苏叙白为什么生气,给他钱不是正常的吗?那天那个女人给他塞钱,不也相安无事吗?
虽然这样想,顾安若还是觉得有点羞愧,说不清为什么。
她需要点其他的东西占据脑子,但总是治愈她的叶遥不在。
叶遥参加的舞台剧社今天有活动,已经几天忙得见不到人。
“安若姐,终于找到你啦。”
略微发嗲的声音传来,顾安若回头,齐刘海的长发妹子站在面前。
许蓁蓁说话的时候,喜欢低头抬眼,显得眼睛格外大,确实像林启所说的,萝莉还是布娃娃之类的。
“找我什么事。”顾安若说。
“安若姐,你回来吧。”许蓁蓁苦恼地叹了口气,“辰铭哥哥什么都交给我,我一个人真忙不过来。”
“哦,那你真的辛苦了。”顾安若不太有诚意地安慰。
她以前以为是因为张辰铭才不喜欢许蓁蓁,现在突然发现,可能单纯地对许蓁蓁有偏见。
即使是两人独处的时候,许蓁蓁说话也让她觉得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