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
她拄着拐,身形微微有些佝偻,脚下还算稳健。她拒绝了来自身侧的搀扶,随着咚咚的木杖声渐渐向几人而来。
“奶奶。”
盛知樾第一个起身,陈夕照也紧随他站起来。
“奶奶您来了?”
俩孩子麻溜下地去接。
翁舒窈的火气忽然没了踪影,她抻了抻脖子:“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能看见你刁难阿樾两口子的好戏?”
“我,”翁舒窈略显慌乱,四处寻摸了一会儿,眼神在陈夕照脸上停下,“是她,是她忤逆我,您是不知道刚才她当着几个孩子的面,把我挤兑成什么样,简直一点教养都没有!”
“没事颐指气使,有事就大呼小叫,你的教养就很好吗?”老太太并没有急着坐下,几个晚辈也跟着站着。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当着外人……”翁舒窈恼怒,却又不敢对她发作,只能用眼神挤兑陈夕照。
“好了,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儿?”
老太太微微站定,用温和的眼神打量着陈夕照。
盛知樾介绍道:“奶奶,这是我跟您提过的,夕照。”
陈夕照适时开口叫了一声奶奶,三言两语说清楚了自己的来历,说完就安安静静站着,并没有对翁舒窈的话进行辩驳。
老太太点点头,朝陈夕照招了招手,“丫头你过来,扶我坐下。”
俩双胞胎就在她身边,她此举显然是有话想说了。陈夕照想看看盛知樾的态度,扭脸就见他点了点头。
都演到这份上了,再演会儿也无妨,无非是把说给翁舒窈的情况再说一遍。
哪知道她刚扶着老太太坐下,就被老太太捞过左手穿上了一个凉凉的东西。
低头一瞧,竟然是个玉镯子。
“奶奶?您这是做什么?”
这镯子玉色浓郁却温润通透,看着就价值不菲,别说她是演的,就是真的也不能随便要。
她说着就想蜕下来。
“哎,戴上,奶奶的一点心意。”老太太按住她的手拍了拍,落在她眉眼的眸光热切又慈祥,隐约还透着几分熟悉。
陈夕照的思绪忽然就飘远了,飘到她拜入老师门下那天,她敬完茶起身时,也飘到那几位弟子拜入她门下那天,他们敬完茶起身时。那种来自长者,带着希望难掩欣慰的眼神,陈夕照再熟悉不过。
但现在的情况不是那样啊!
她只是个来演戏的,不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样一位长辈真情实意的肯定,这太沉重她承受不起。
这镯子不能接。
过了今日又不会有下次,接了到时只能徒增老太太的感情负担。
“奶奶,这不合时宜,我不能要……”她抬手就想要取下来。
“怎么就不合时宜了?早晚是你的。”老太太不准。
“奶奶说得对,大嫂你就别推辞了,以大哥对你的死心塌地,早晚都得是你的。”盛逸悔也劝说起来。
“戴着吧,就当哄她老人家高兴。”盛知樾忽然出声。
“你这孩子,那可是你奶奶压箱底的东西,当年我都没给,怎么还被你说出一股不值钱的味来了?”翁舒窈狠瞪了他一眼。
也不知是被这话骂的还是如何,盛知樾摸了摸鼻头,少见的心虚。
陈夕照从盛知樾的话里抠出他的态度:哄老太太高兴。
他希望她收下,继续瞒着,就为了哄老太太一时高兴?或许还有继续应付翁舒窈的意思,但那之后呢?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他们总不能这样演一辈子?
这趟浑水不能再蹚下去了。
她再次捏住镯子往下蜕,可蜕至一半腕上忽然一紧,连手带镯被一只干燥而滚烫的大手裹住。
耳廓吹入一股热风,盛知樾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向她恳求,“你先拿着,回头再还给我,就当再帮我一个忙,行吗?”
说完立刻退开了,直勾勾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一个接一个,这忙眼见着是越帮越多了。
陈夕照知道自己该拒绝的,但想到他也有他的难处,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若是老师和师兄在此,又要骂她太过心软了,可这也不是关乎生民的大事,便是心软一点又有何妨?
对待曾经背刺她、让她险些丧命的旧友,她尚能念三分旧情,何况是与她无冤无仇,甚至还得恭敬有加的甲方老板盛知樾呢?
“谢谢奶奶,夕照愧领了。”她做戏做全套。
老太太很是欣慰,“这就对了。”
“还得是大哥出马啊,啧啧啧……”
“得亏我没长眼睛,看不见。”兄妹俩小声嘀咕。
“咳。”盛知樾扫了眼一旁脸色发青的翁舒窈,提醒道。
“对了知樾,”老太太拉住想要离开的盛知樾,“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盛知樾下意识回头:“嗯?”
老太太:“我觉得夕照很不错,你们感情又这么好,既然到了这一步,岂不是该谈婚论嫁了?”
盛知樾看起来有些头痛:“奶奶,这些还早。”
老太太不认同:“一点都不早,我还觉得晚了,你们要是早点认识,我重孙说不得都有两个了。”
陈夕照:“奶奶,您既不知道我家中情况怎样,也不知道我人品如何,就说这个未免草率……”
老太太笑眯眯:“知道的知道的,知樾都跟我说了,昨天他在电话里可是给我交代得清清楚楚,要不然我今天为什么来这儿?”
陈夕照抬头,脸上明晃晃写着“这事儿你可没说过”。
盛知樾微微岔开视线,无言以对。
老太太圆场:“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突然了一点,但也不怪知樾,要怪就怪我,是我老婆子缠着他问了半宿你的事,谁让他三十多岁才带回来你这么一个女娃娃?我真是日盼夜盼,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翁舒窈扭脸哼了一声。
“我现在看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