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揣了个……什么回来?”
戚梧抱着“猫”进来的时候,“猫”的爪子已经被他撕布条包扎好了。凶巴巴的眼神在一只老虎身上是可怕的,从一只猫的眼睛里流露出来只会让人萌得心肝发颤。但傅青吾好歹也是高阶武修,没那么容易被外表唬住。戚梧刚进来,那“猫”身上的一点气息被他敏锐地感知到,立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捡到了一只猫。”戚梧眨了眨眼睛,半开玩笑地说。
两人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傅青吾一听就知道这人不想多说,没有多问:“你心里有数便是。”他这才注意到跟着戚梧进来的人:“这位?”
傅青吾心里有些惊讶,这个人气息收敛得极好,行路无声,仿佛天生就该隐匿于黑夜之中,即使自己比较敏感,竟然也才留意到这个人的存在。
“偶然遇到的一个朋友,以前帮过我很大的忙,”戚梧笑着说,“他要找人,我说我能帮他,就邀请他和我们一起了。这位是商兄,商不器。商兄,这是我师兄。”
傅青吾对商不器笑了一下以示友好,商不器反应有些迟钝地点了一下头。戚梧便说:“这边屋子地方大,商兄若不嫌弃可在此处落脚,我先出去转转。”最后那句他是对两个人说的。说完以后,他看了傅青吾一眼,抱着猫走了出去。
“嘘,”怀里的猫动了动,戚梧说,“别动,我带你去那边林子里治伤。”
它扒在戚梧的袖子上,对外露出半个头,盯着戚梧的目光满是不信任。进了林子,茂密的草木隔绝了空地那边的视线,戚梧松开手臂,它跳下来,爪子落到地上的刹那整只猫的身体变形,小猫一下子变成了大猫。
戚梧靠近了,去拿它受伤的前爪,老虎低吼了一声,不友好地盯着他,却没有动作。戚梧拿起它断掉的爪子,把包着的布条解开,对着这只大猫解释:“之前在路上,只能简单给你包扎一下止血,现在要上药了。”
他拿出一个瓷瓶,在它的伤口上撒了些药粉。老虎抖了一下,下意识拿另一只爪子对着他拍了过来——
一把剑猛地飞过来,在他身前一挡,抵住了那只不安分的爪子。
苍鸠毕竟是剑修的剑,又尚未修出剑灵,剑气无法收放自如,哪怕只是在主人有意识控制的情况下自动护主地一挡,也一下子给那只爪子擦破了皮。
暴躁的小老虎可不管这些,它被划伤了以后目光登时喷出火来,就想找这个人类算账——“啪”地一下,它脑门一痛,整只虎就以一个将动未动的姿势卡在了原地。
戚梧收回贴定身符的手,悠悠地叹了一声:“都说了让你不要乱动了。”
他手下的动作却越发称不上温柔,撒药粉只是第一步,之后的上药和包扎,小老虎若能化成人,此刻定然能痛出一身汗来。它不是人,于是只能用喷火一样的眼神盯着这个之前还给它一种温暖感的人类——果然温暖就是一种错觉。
“你觉得我比削你爪子的那位好欺负是吗?”戚梧突然开口。他温温和和地看着眼前这只被他定住的灵兽:“我是个剑修,但平时更喜欢当个医生,不兴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不过如果你一定要好心当驴肝肺,给你治疗你还要伤人,我也是可以治死动物的。”
他对着眼前的老虎,有些无奈的脸上还带着笑意:“毕竟我不专职治疗动物。”
“忘记告诉你,”苍鸠一剑削过,在戚梧心念操控下带出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剑弧,锋利的剑气几乎是贴着虎崽的脖子转了一圈,隔着皮毛也能感受到那股凉飕飕的寒意,让动不了的它一下子露出了惊骇的目光,“我的苍鸠,在没人控制的情况下,不见血是不会入鞘的。”
“你似乎很看不起人类,”戚梧蹲在它面前,手放在它头上,堪称温柔地抚摸着它的皮毛,继续和它耐心地讲道理,“我想你一定是比人类聪明的了,那应该能听懂我的话吧。你乖乖听话,在我这好好疗伤,没有人伤你,我也不会动你。还有,之前和你打架的那只灵猫比你伤势轻,灵猫记仇得很,被它认定为敌人的人或者兽,只要它找到机会觉得可以出手就一定会弄死对方,你伤好之前最好不要随便离开我身边。”
他处理好小老虎的伤口,淡定地说:“等你打得过我了,再在我拿你爪子的时候动手吧。”
“哦,你叫什么名字?”戚梧看了看这只小老虎,恍然大悟:“忘了你还没修炼到能传音的时候。”他不是兽修,平日接触的兽类也非常有限,根本也认不出这只老虎是什么品种。
他有些发愁地摸了摸下巴,啪地撕掉了它额头上的符箓:“那我就叫你爆竹吧。”
脾气大得很,喜欢瞪人和乱叫,一点就炸,可不是个爆竹么?
他揉了揉爆竹的脑袋,觉得手感特别舒适,下意识又摸了会儿,新奇的撸猫体验让他对此刻已经被他整蔫了的爆竹哄了一句:“乖,现在变小,我带你回去。”
戚梧抱着猫进门的一刻,明显感觉到他的到来像是石子击破了一潭死水一样,给滞重的气氛带出了一丝活气。
傅青吾和商不器一个是擅长打架的武修,一个性情古怪、寡言少语,都不是健谈之人,两人唯一的联系就是都和戚梧有关系,戚梧一走,小屋里一下安静起来,明明少了一个人,不十分宽敞但也实在不狭窄的屋子却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戚梧进来时,傅青吾与商不器各占一边,两人似乎要以自己的身体为圆心,以气场为半径,直接把不大的空间划出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半。
戚梧一进来,靠墙站着似在出神的商不器眼睛一动,看向了他,另一边无事可做又无话可说的傅青吾守在昏迷的师兄身边,原本看着人家发呆,此刻也转过了头来:“你转完了?”
戚梧迎着两对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品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他正盘算着说什么,塌上昏迷的那位师兄突然咳嗽了起来,除了商不器,其他两人立刻看了过去,只见那位师兄连着咳了几下以后,睁开了眼睛。
他眼里还有些茫然的情绪,对着屋顶上的房梁眨了眨眼睛,下一刻似乎想起了什么,腾地坐了起来,手按上了腰间的配剑——腰间空空如也,他的剑已经被卸了下来,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