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声喊了几句自己的名字才反应过来。
寒栖回过神,脚尖一点飞速来到秦桢身边,就见秦桢出了门,扶着马车的车辕,看见寒栖过来直接伸手拽住她的衣衫,她的头疼的越来越狠,好似针扎一般,秦桢努力用正常的声音吐字,“回府,点安神香。”
刚说完,她的身体就没劲似的软到在寒栖怀里,阿隐听到动静,也赶过来,“东家怎么了?”
寒栖看着他脸上和主子如出一辙的酡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是后院的人,就算寻鹿公公来了也无权置喙。
“东家怎么了?”阿隐面上的焦急不似作假,他没听到东家的声音,也没听见七姑娘的声音,忍不住又重复一遍。
主子今日来得早,以为能早走也没准备什么,可现在,寒栖看着黑沉沉天色,咬咬牙,“阿隐公子,您的卧榻可容得主子安寝。”
寒栖说话不似寒噤那般意味不明,也不似寒蝉那般斟酌,她说话常常一针见血,阿隐听了她的话也兀得沉默,他听出来寒栖的弦外之音。
脑子骤然一片空白,他越想什么,脑海里越是毫无思绪,现在脑海里全是东家说的话,不受控制的一句一句回复她。
他将手伸出窗外不是为了触摸风,而是为了寻找她的位置,她时常在窗外呆着,阿隐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能用手去触摸。
脑海里的声音不断盘旋,阿隐抿着唇后退一步。
寒栖见他默认,也松口气,带着秦桢就向寝室走去,许是舒服了,秦桢紧蹙的眉毛在接触到床铺时便慢慢展平。
寒栖放下秦桢就匆匆离去了,温席绶衣也忙活起来,阿隐僵直身体站在屋前,他还未从种情绪里抽身便又瞬间堕入另一种情绪,七姑娘没说,但他知道东家是因为自己出了事。
不该饮酒的。
七姑娘点的香透过布帘传到鼻腔,阿隐闻得出来里面安神的药物,阿隐忍不住猜测,东家是因为点了此香,才没在入他的梦吗?
梦里的自己好像自戕了。
夜风吹到阿隐身上,他却没感受到冷,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个透风的洞,寒风也从他身上呼啸而过。他看不见大雪纷飞也看不见莺飞草长,他分不清黑夜与白天,他的世界是孤寂荒芜的什么也留不住的小岛,除了东家没有人愿意光顾。
阿隐宁愿这道光是因为别人才投射到自己身上,也不愿相信这曙光为自己而亮,阳光怎么能照到深潭底部的淤泥呢。
*
秦桢躺在阿隐的床上,被干净的安心的味道包裹,她又梦到了叶竹。
叶竹的窗户打开着,他躺在地上,左手高高举着,秦桢顺着窗户飘了进去,凑近他才发现他眼里全是泪,秦桢叹了口气,按照以往的经验,将自己的衣衫轻轻搭在他手上,女男授受不亲。
叶竹感觉到了热气,知道她来了,他猛地坐起身,哭着问她,“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
秦桢说不了话,说了他也听不见,只能扯着袖口给他擦脸上的泪。
他感受到脸上不属于自己的温热,她果然来了,叶竹想泪流的越发汹涌,但声音克制,“我只有你了,可不可以别走。”
秦桢没像往常一样做出回答,慢慢将袖口搭在他的脑袋上,拍了拍,她很清醒的知道这是梦,若是真实,身边必然有灵泽叽叽喳喳的声音。
“我知道的,我留不住你,你要什么时候去投胎。”叶竹抽噎着,虚握着秦桢的衣衫,好似秦桢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再入轮回一般。
他絮絮叨叨给秦桢说了很多话,秦桢习惯了他的自言自语,头一次看到被他剖析出的内里,好像是戳破了脆弱的伪装,露出里面残破不全的血肉。
“我,我身体不好,我不干净,不,我干净。”他哭的越发汹涌,“我现在是干净的,我是干净的。”
他急忙擦干净泪,一脸认真的同秦桢保证,“你不要嫌我,眼镜看不见不碍事的,靠着盲杖我也能看清的,能不能晚些日子再去投胎。”
他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秦桢目光看向床边,他口中的盲杖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木料的棍子,顶端的颜色深一些,末端是不平整的划痕,应该用了很多年。
秦桢隔着袖口拍了拍他的脑袋,叶竹感受到那不同以往的带着重量的触碰,呆了一瞬,红红的眼眶又盛满了水,沾湿他的睫毛,突兀的掉在了秦桢的衣袍上,秦桢顺着视线看去,那泪珠掉在黑色的衣袍上晕出来一圈痕迹。
秦桢想伸手去碰衣服上的泪痕,犹豫了半晌又垂下手。
“这是梦吧。”叶竹有些大胆的的伸手描摹秦桢的轮廓,“是最后一次来看我吧。”
秦桢忽然感受到了叶竹的温度,凉的如同那正月的水。
他突然冲着秦桢笑,笑的很安静,泪水淌满了他整张脸,秦桢盯着他嘴角隐约露出来的梨涡久久不能回神。
“是因为木樨吧。”
他开口笃定,秦桢又顺着他空洞眼睛望向空荡荡的窗外,窗外确实没有了以往摇曳的枝叶。
“楼下的刘叔说木樨种在窗边有阴湿之气,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阿隐的眼睛又望向秦桢,眼眶红的好似要滴血一般,“因为木樨树没了,所以你找不到来的路了吗?”
秦桢没注意他说什么,目光凝滞在窗边上枯萎的桂花,被风卷席到地上,又四散在空中,还有些穿透了她透明的身体落到了叶竹身上。
秦桢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是以为有桂花我就会回来吗?
秦桢说不清自己的情绪,心头沉沉的,嗓子也发紧,抬头看向叶竹的神情,秦桢看不下去,举起袖子盖住了他的眼。
叶竹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袖,秦桢将手下落,她的衣袖太薄,承受不了这么重的情意。
也许叶竹是因为寂寞太久了,才对自己这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了寄托,秦桢不敢看向他的眼睛,害怕从他的眼里读到其他情绪,他的情意他的依赖,太厚重了。
但是两人隔得又太远,这份情意来不及转化就消散在长河里,秦桢心里知道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只希望他能好好的。
这边与大嬴不同,是男子娶妻而非女子娶夫,好好的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