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勺,好像是要上下抚摸,他见过那些男人安慰女人的时候好像就这样,贺若鸿学起来。
在情感上感知得薄弱,自然回馈的寥寥无几。
如今他对于这方面的开窍是,模仿别人好了,像一条毒蛇,褪去一身的黑鳞,去捡起别人的行为举止,将“人皮”一块块地给自己贴上,内里却还是一片冷血。
*
天声逐渐亮起,空气中泛滥着腥臭,几个裸露的女人如破布烂絮丢弃在地上,两个穿破布的女子的军妓,她们早已麻木地接受了现实,穿上衣服,互抱取暖地问着伤口,互搀扶地离开。
剩下一地的烂绫罗绸缎,她们是或主动或被迫随行女眷,曾养尊处优,如今异国他乡,命如草芥,任人欺凌糟蹋。
马车内陆续出来一些蓬头垢面的女子,到北凉的都城还有两日,这次驿站后交接的会是皇城军,她们的同伴不能死。
死了便可能轮到她们,在厄运苦难面前,她们选择了推人度己,并为了自己的良心安宁,在她们身上找到错处:
是她们的容貌出众带来的灾难。
这样,便与她们无关,起初还有一丝同情心,时间久了,随着人员的减少,便是胆战与怨怼。
其中一位艳丽,眉眼飞翘,姿色夺目的女子被糟蹋的最为惨烈,她是大梁太子容的侍妾洛娘,她绝佳的容貌,在折磨中脱离了风情,像因战火碾过的大地,一片贫瘠与颓丧,
黑色肃穆的马车安稳地静停,里面是曾经对她恩宠有加的太子容,对她的遭遇无动于衷,尽显薄凉。
她生得花容月貌,无奈出身寒微,用尽解数地依附东宫太子。
太子送往北凉质子的圣旨下来,她故作痴情,自请跟随,忘不了太子妃看蠢人讥笑的眼神,可她别无选择,若是留下,少了太子的庇护,在东宫太子妃的手下,她便只会是一具尸体。
成王败寇,却不承想太子容绝情至此,让她落得如此结局。
她完全是个弃子,若再不寻得用处,便是屈辱的死,害她屈辱的人还没报复,她怎么甘心死呢。
这些人几乎已经如木偶,那些怕她们死了自己遭罪的娘子,则是将那些人一个个看紧地整理,生害怕再多一具尸体,徒留洛娘,她们知道洛娘不会寻死。
这个人疯疯癫癫的,还做着会做太子侧妃的美梦。
不同于贺若鸿在柔然的地位低微,太子容的身份是太显贵,加上曾率兵亲征,灭过北凉三万敌军,让北凉大伤。
这次局势一倒,北凉的皇帝钦点了必须是太子容,否则会不计后果地挥军南下,大梁附属国南诏联合叛变,老皇帝无奈只能妥协。
可怜又可笑的女人,就算以后局势再变,太子的侧妃怎么会是一个万人骑的残花败柳。
她们一边依靠着别人苦难暂且避祸,一边却又鄙薄遭受苦难的“残缺”而离去。
地上的衣物被人捡起盖在身上,是柔然质子半路带来的女子。
洛娘子没有正眼看她,她是为了活命不得已装蠢来北凉,这个女人是真蠢。
洛娘漠然地闭上眼,对方的善意于她是不痛不痒地多此一举,盖上的衣物早晚还得被扒下,在无数的被迫欢好中,她早已丢弃了廉耻心。
万灵给对方盖上衣服,无能与自私地选择了旁观,她不配有任何的安慰。
否则吐出的任何一个字都像在高处审判。
她转身,才发现贺若鸿的一个仆人站在身后,是膳奴。
膳奴抱着一把剑,冷板着脸跟着,万灵走了一段路,感觉不对地问:
“你什么时候跟的?”
膳奴道:“自你出马车。”见对面的人脸色难看起来,他摊开手是两团棉花:“非礼勿听,中原的规矩,我还是知道些的。”
即使这样……万灵感到心肌梗死了一下,解个手都跟着,这让她尴尬的脸色发红,这实在太羞人,可明白是贺若鸿的关心与顾虑,怕一时疏忽,故而只是红着脸,不做任何言语。
在另一边若干人等中,一辆古铜色马车上,有两根纤长白指探出,掀起墨绿冰裂暗纹的帷幔,一双点尘不惊的琉璃眼沾染冷意,审视着万灵的背影。
太子容的目光,随对方然而动,在她上车时停住,眼波微转于侍从,侍从便领会其意的低头接令离去。
他自始至终,都没看过地上令他耻辱的女人。
身陷囹圄的天潢贵胄,也是端得一副贵派的模样。
纵使是做质子,吃穿用度比不得故国储君风光,却除了行动受限外,不会太过不去。
羸弱的大梁只是少了口气,脊梁未断,尚有一丝忌惮,北凉会苛刻,但断不敢伤及发肤。
所以在马车内炭火送暖,遮风避雨,不过百尺之距,却是天上地下。
洛娘子黯淡的眼神如幽深的潭水,划过冷诮的涟漪,极淡得让人不轻易察觉。过后便是不同于心境的凄楚,遥望太子宫,对方却是淡然地放下车帘,并不施舍一丝眼神。
她垂眸盯着地上腥臭黏腻,她心中没有所谓礼义廉耻,这都是被人用来规训与限制他人而已,只是——
又回到无权无势之时,那种任人踩的无力感,实在太可恨了,可有权势时呢,深入权利交锋争斗旋涡之中,稍微不慎便又会跌入万丈深渊没了性命,进也不是,退更不可,做人一生,真是太累了。
望向刚刚那个柔然质子女人的方向,刚刚太子容注意的眼神,洛娘子眼神逐渐犀利,下定决心后。
在去北凉的路上,她没再冷眼对待万灵,坦然地接受对方的帮助,趁着对方的怜悯,卖惨拉拢一点关系。
*
已过五日,即将交接于被派来的皇城军。
这意味着已到都城牧洲,再行半日便是都城。
那些苦难她们成功避过了,洛娘子等人的用处从“盾牌”变成了“证据”,证明她们的自私、肮脏、丑陋。
有的避之如讳,有的除之而后快,在此之前她们是鼓励的,告诉这些女子活着便是有盼头的,如今她们冷漠鄙夷,比暗箭还伤人。
怎么会是这样的?
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