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只怕有些蹊跷。
这是什么地狱难度的开局……
花清辞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放眼去看,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连一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
“奴婢去给主子倒碗茶喝。”
不过看着映荷忙前忙后的身影,她心里总算涌上一分暖意。
至晚间,送膳的太监传来消息,说皇上今晚去了皇后宫中。
花清辞瞥了眼新上了药的双腿,心内隐隐不安。但是看着瘪着嘴的映荷,她拉过她的手挤出笑容道,
“好了,去把没吃完的酥酪热一下,待会儿咱俩一起吃点儿。”
映荷听到有吃的,终于咧开嘴笑了。
待她退出去后没过多久,花清辞打量了下自己刚刚结上薄痂的伤处,轻轻叹着气,放下了卷起的裤腿,薄薄的织锦擦过破口处,她只觉一阵钻心的痛。
正要下床,却见木门轻轻开阖一下,身着浅色宫装的女子面露笑意地朝着花清辞走近,趋步上前,很熟稔地握住了她的双手。
“小姐,小齐公子入宫了。”
花清辞听着这样热络的称呼,便知道此人是自己娘家陪嫁过来的心腹人,因而自己与齐雪枝的过往旧事,此人应当都是知道的。
甚至若说花清辞一直派此人在暗中盯着齐雪枝的动向,也是有可能的。
她接过她递过来的一盏茶,边喝边在心中慢慢忖度着,半晌却只抬头淡淡道,
“我乏了,服侍我歇下吧。”
“小……小姐?”
“您不去吗?”
唤折梅的女子眉头一蹙,惊讶地看向了花清辞。
对方以沉默回应了这副神情,伸手拔下自己发上的钗环,又轻轻摇了摇头重申了自己的意思。
花清辞心里如何不明白,今夜既然是皇后侍寝,那么定檀大约会暂时获得自由,齐雪枝入宫的真正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她忍不住冷笑,现如今凑到跟前去,也只有现眼的份儿。
况且她刚才也试了一下,自己这两条腿,甭说走动,就是站起来都成问题。
伸手解了颗扣子,她迫不及待想要赶快躺下。
一旁的折梅急急忙忙想拦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
“小姐等了小齐公子那么久,好不容易盼到了,下一次再见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您为他做了那么多,哪怕是见一面诉诉苦,让公子心疼一番也是好的呀。”
“您若是不去,岂不又叫定檀公主占了上风,您就一点也不着急吗?”
花清辞想着两人正私下里你侬我侬,心里高兴都来不及呢。索性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示意折梅帮她将被子盖好。
折梅边嘟囔着边顺从了她,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放下幔帐,便已经听到了花清辞轻缓的鼾声。
她不由得暗暗纳罕,从前若是听说定檀和齐雪枝接触,花清辞就算是千难万难也会到跟前去阻拦二人,更是小性子到会因为没见到齐小公子一面而哭得肝肠寸断。
眼下就跪了一下午,怎么好像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她眉心死死拧着,不甘地盯着床上的人,见事情绝无转机,才脸色沉沉地退出了房间。
清风入帐,纱窗漫动如波,床上的人面容姣好,一双淡淡弯眉却微微蹙起。
花清辞在梦里仍反复推演自己的任务。
她忍着恶心对齐小公子说着情话,不知为何,本来应当神色冷漠的齐雪枝却深情地望着她,
“我也心悦你,我们私奔吧。”
对方眉目含情地将她拥入怀中。
花清辞愣在原地,惊得浑身发麻,转头想去找定檀,却看到顾南云与定檀两厢携手,正好不恩爱地一并入画。
“啊——”
她忍不住惊叫一声,想要睁眼醒来,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眼看一切向着反方向顺理成章进行下去,情急之下,她一把扑到顾南云身旁,一开口却是那些烂熟于心的台词,
“我知道你爱她我也不在乎,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不是真的爱你,只有我才是一心一意喜欢你……”
顾南云脸上出现了吃惊的神色,接着放开定檀,伸手想拥她入怀。
而那个立在画中的定檀公主,顺理成章地穿着一身喜服,缓缓走到了齐雪枝身旁。
两人神仙眷侣般携手并肩,好像无数个她在电视剧中看过的大结局剧照。
!!!
花清辞猛地睁开眼睛,浑身冰凉地定在了床上。
耳边嗡鸣作响,仿佛有惊雷炸响。
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这,这好像是个好办法啊。
既不用恶心自己,又能同时完成任务。
她忍不住一遍遍回味着刚才的梦,眼前反复出现顾南云那张由阴转晴的脸,那一瞬间,总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难哄。
年少时的一碗粥让他记了整整十三年,此人虽可恶,却也实有可怜之处。
花清辞咬了咬牙,若是把男主弃若敝履的痴心,分给他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何况任务只是要求她说出规定的台词,又没有规定要跟谁说!
跟顾南云说,一则不恶心自己,二则正好可以分散他在女主身上的注意力。
说不定,任务还能更快地完成。
反复推演几遍,花清辞彻底确定自己的逻辑没有问题,心思清明之下,仿佛膝盖上的伤也没有那么疼了。
打定主意就这么干,她将肩膀拢进泛着暖气的被子里,舒服地翻了个身,眨巴了两下眼睛,缓缓地进入了梦乡。
一夜苦短。
次日宫中设宴,饶是她双膝未愈,也被折梅打扮得花枝招展,半拖半拽地带去了宴会之上。
剧本中写过,此宴唤作百花宴,是大岐历年春耕时庆贺万物伊始的盛宴,特许有品阶的外臣们在外庭之中一同参加宴会。
新科状元,齐雪枝亦在其中。
书无闲笔,花清辞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