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们也是来找莽荒的亦或者是刚刚受伤的男子...?
来不及深究,清黎现在只想快人一步找到莽荒巨蛇,拿走毒液,切不可被任何人抢了先机。
小插曲依然被抛之脑后,清黎越往深处走,越发现此洞穴别有洞天,千年孵化的岩石奇形怪状、栩栩如生,还能迎面感觉到阵阵阴风,不寒而栗。
山洞愈静,越能听到有什么嘻嘻索索的声音盘旋在四周。
滴~
一滴两滴冷水从上方滴落在清黎的脸上,眉心冰凉,抬手摸去,手心一阵黏糊。
她心中存疑,凝着秀眉仰头向上望去。
此蟒浑身鳞片如冰霜,足足有五十余丈长,极粗无比的身躯圈圈盘绕在似冰锥状的岩石上。蛇身慢慢蜷紧,全身鳞片也随着浮现一层银色流光。针尖样蛇瞳此刻饶有兴致地盯着底下渺小如蝼蚁的清黎,阴冷四射。
一人一蛇,视线不相而遇。
清黎此刻才明白,那水是莽荒的口水,想来胃里直犯恶心。
古南有秘法,驭蛇术,以蛇语指令群蛇。巫术也分三六九等,灵力稍低者只能命令小蛇或单蛇,往往许多老者究其一生才能指令一只巨蟒。清黎天赋极高,才刚刚及笄便能赶超年百老者,命令巨蟒已然不在话下。
只是眼前的莽荒传闻是上古灵蛇,身形和灵性都可不是普通巨蟒可以比肩的,不知可否能成?
清黎强稳住自己上蹿下跳的心跳,屏气凝神,朱唇轻吟古语。声音轻柔,像一股藏在深山绿野之中的甘泉,神秘又充满诱惑。
莽荒微微侧着舌头似是不解,须臾之后,蛇眸爬满血丝,突然扬起蛇头,张开血盆大口,如飞速般俯冲而下,掠过之处仿佛空气都被尽数掠夺一般。
小命不保,清黎急忙吹灭手中火烛,从怀中掏出一包毒粉撒至空中。
四周幽暗。
干粉似飞雪一般飘扬在空中,落在蛇鳞片之处就似一簇焰火在烧,莽荒疼得剧烈嘶鸣,巨大的蛇身在狭小的山谷之中横冲巨撞,强烈的撞击惹得无数落石。
清黎保全小命要紧,扯开步子撒腿跑向洞口,奈何莽荒眼见她要逃走,蛇眼通红也顾不得浑身疼痛翘起一蛇尾就甩在了清黎身上,力气之大,将她径直击飞数十里摔在十壁之上,再重重跌落在地底。
腹部受击,火辣的疼痛使她皓齿打颤,钻心疼痛就像是被巨石碾压过一般,嘴角缓缓流出红血。清黎呼吸愈发微弱,强咬着牙关,一寸寸挪至洞口。
岩体因莽荒四处撞击已经破碎起裂,终不堪重量,巨石坍塌下来,正好堵住去路。
天意为之,绝了她的活路。清黎有些痴喃地苦笑出声,这个破司命,此世给他安排地那么凄苦还要真正断了她的活路。
转身为人的无力感支透着她整个心灵,她垂首摇头。人如蝼蚁,生命短暂,苦事又成堆。
初次当人便是觉得人世那么苦,有什么好记的呢?每一个亡魂都会来自己的面前哭诉,亦是舍不得前世的富贵快乐,又或着苦自己的命途有多凄惨。
她呆呆地趴在地上,想着往事,等着死亡掠走所有的气息。
莽荒嘶嘶蛇信子吐个不停,仿佛如猎兽人饶有趣味地看着笼中困兽做着垂死挣扎。观望了半天,才缓缓张开蛇口,露出尖锐獠牙慢慢逼近,想把猎物一口吞进蛇腹之中。鼻息喷面散在近在咫尺的清黎面上,拂乱了她墨黑青丝。
她阖上双眸:“果然人生一世,不过是枯木一秋,终是微萤火,无人在意去留。”
眼看将入蛇口之时,一把银辉佩剑以气贯长虹之势及冲而下贯穿蛇口,莽荒顿时鲜血喷涌而出,猛地晃头甩出长剑。予安凌波踏风,襟飘带武,素白衣袍袂飘扬,宛如谪仙一样翩翩出尘。
手臂内侧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金光。
予安又于空中接住佩剑,点剑而起,手腕飞速旋转如游龙穿梭,骤如雷电,以强力的剑气震碎堵在洞口的巨石,瞬间碾成粉碎。
不敢想象此人武功有多深,身中剧毒,还能和莽荒打得有来有回,剑势破竹。放眼与整个南陵,不,即使是善于骑马作战的白雁想来也难找此等高手。
清黎五感渐渐模糊,只能听见他声音凌冽,如春雨抚平了她内。
“萤火微光亦可曾辉日月。”
活到语末,立在她眼前的身影掷下佩剑插入地面,他以剑为支点单膝跪地,手捂着胸口狂咳了几摊黑血,想来是为了救她强行运动导致毒进心脉,命不久矣。
予安身形颀长但在面对巨蛇也只如浮游临大树一般,即使如此,那抹身影还是坚定地挡在清黎的面前,以血肉之躯护着陌路人。望着怀前人的眼神柔情坚定,惨白清脸却永远勾着一缕浅笑,韶华刹那。
气息微弱,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清黎瞳孔剧颤,俯身向前抱住了他,玉手搭在他的肩头,羽睫垂落轻轻扑颤,微微湿了眼眶。
这世界上,怎会有这么傻的人?明明自己先见死不救,明明他已经身受重伤还要强行运攻来救一个负心的陌路人?
莽荒被伤得不轻,比先前速度不知快了几倍,飞快爬行冲到二人面前,掀开血口准备杀二人灭口。
清黎黛眉紧紧蹙起,杀机不可遏制地从明眸流露,抬眸冷戾,挺直腰身。口中念念密语,越念胸痛愈发撕痛,脖颈青筋暴起,皮肤发紫,而此刻她通通浑然不顾。
黑蛇谷群蛇出动,密密麻麻的花蛇、青蛇、黑蛇倾巢而出,泱泱一片压上莽荒,疯狂撕咬着莽荒的鳞片,一片一片被群蛇拔出、咬破,血肉迷糊,脓血从鳞片缝隙见深处,浑身浴血。一代灵蛇,难以敌万蛇,挣脱无果数刻,躺在血泊之中。
看见莽荒惨状,清黎心里倒有一点畅快,一袖子抹去嘴角黑血,匆匆拿了蛇毒便托着男子一瘸一拐走向洞口。
夜间月冷,风轻轻吹过拂乱杂花,花草影子如藻般流在荷塘月色中,清水池亮,偶尔可见一星半点的远星。
清黎扶着予安,将其依靠着古树,扯开他血色的衣衫,见他胸膛皮肤发紫,青筋脉络颜色深沉如织网一样刻在身上。身上白净,只是多了些或深或浅的新伤,刀痕交错,招招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