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会带人马追上了送呈公文的队伍,把那十人活捉了。
太子不在其中。
王会打开公文看了,果然是汇报一百夫长女扮男装之罪的。
“齐钦在何处?”王会审问道。
“竟敢劫定西军的军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领头的什长发问。
“你们军中真有人女扮男装,装了八年?”王会换了个问题。
什长哼了一声,不再回话。
王会命人继续审问,自己亲自去了何宏那方。
半路就听说何宏那边一直没有消息,王会心里已有预感,待看到满地尸体时,他还是略微震惊。
死士尸体一共八十六条,定西军亲兵的尸体九条。
之前细作头子汇报说他们一行,包括那犯人在内,只有二十二人。
他仔细查看了自己人的伤口,见至少半数人的伤口整齐,薄,细,而深,他可以想象他们的脖子被割开后过了一会儿才喷血的画面。
他走到何宏的尸体前,洞穿了他脖子的刀很窄,是他们自己的刀。他仰躺着,刀子还立在他脖子上,刀上沾满了血。
他身边血点密布,整颗脑袋泡在血泊里,此时血已经凝固了,他的眼睛还大睁着,满是震惊和恐惧。
王会看向他正对的方向,仿佛见到刀子飞过来,噗一声插进他的脖子里。
“有意思。”他的唇缝里挤出三个字。
王会顺着伏击点延伸出来的马蹄印追到了金城,却见那些马蹄到了金城就分散开来,有的进了城,有的朝东西两方绕过了金城。
他让手下人换上平民衣裳,一部分向东,一部分向西,他则带着一部分进了城。
沿路问过去,昨日傍晚确实有身着定西军军服的人进了城,他派人继续问下去。
得知两个人穿过金城南向而去,两个人进了城里的客栈。
他又分派了一部分人出金城南向去追,自己带了人去那客栈查。
他派了个长相敦厚的进了客栈,给了那掌柜些钱问了详情。
“那两位军爷昨晚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掌柜说。
“他们去哪里了?”
“我要知道就好了,他们的两匹马还在我的马厩里,一天下来,吃的草料也花我不少钱呢!”
问话的回来如实相告,王会亲自进去问。
他生着一双丹凤眼,鹰钩鼻,眼眸深沉,面无表情,掌柜的一见了就发憷。
“他们身上可有引起你注意的地方?”王会问,
掌柜的仔细回忆了下才说:“他们傍晚来的,放了马就出去了,期间其中一位军爷回来过,虽然他换了衣裳,但因为西北边关来的兵脸都黑乎乎的,我记得清楚。那军爷上楼后没一会儿就下来,脚步匆匆走了。”
“他们二人长相如何?”
“那会儿店里正忙,两个都长得黑不溜秋的,我也没注意。”
掌柜的回答,见面前这位大爷转动目光在他脸上一滑,但没变脸色,他暗暗松了口气,脑子一动又补充道,“我只记得两人个子都挺高。”
王会沉思片刻,又问:“你说第二次回来的那个换了衣裳,那衣裳什么样式?”
“样式挺时新的,靛蓝色,布料挺好。”
听掌柜的说完,王会转身就走。
此时已到傍晚,城门快关了,他派人去城门打听昨日和今日出城的情况。
不出两刻钟便收到消息,说今日一早东城门刚开,就有两人纵马奔出了城,其中一人穿的正是靛蓝色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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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金城到笼城,沿官道直奔而去,快马加鞭只需半日,而从汇阳绕路,则不好估算耗时。
胡瑛和齐钦一路狂奔,只在汇阳吃了口饭就继续走,路上也没休息。但到笼城时天早就黑了,城门已闭,他们没能进城。
齐钦的计划是扮成平民,绕过一定会有堵截的一级官道,走四通八达的次级官道,等到了必经之路上,再走乡野小路。
若是一路顺利不被发现行踪,如此只会比原定的四日多出三日,七日后便能回京。
这一路上,胡瑛也没说什么,他便放心大胆地凭自己的想法做下去。
现下进不了笼城,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两人牵着马并排站着,把高高的城墙望了又望。
仲冬时节,夜里本就寒风刺骨,今晚的风刮得越发的狠。
齐钦买的衣裳中看不中用,此时禁不住直打哆嗦。
胡瑛看他抱着手臂站在城门下,冷得瑟瑟发抖,暗暗忍着笑。他没提,她便也不主动把早上买的多余的衣裳拿给他。
齐钦想得没错,确实只要一路快马加鞭,凭速度也能甩开那些死士。
但无论如何,绕路总会比直接走官道慢。而且那些死士大可连夜赶路,齐钦却不行。他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吃不了这苦,也从没想过日夜行路。
所以他一直以城池为目标,一日一座城池,每座大城夜晚都会关闭城门,只要夜里进了城,他们就能安全些。
现下没进得笼城,他怕是心都跟着凉了。
“大公子,这下怎么办?”胡瑛裹紧棉袄,在寒风中大声问齐钦。
“你说呢?”齐钦反问。
“我问您呢。”
齐钦看着胡瑛,见她还笑着,就觉气不打一处来。从伏击那儿开始,她就没再出过主意,除了喊饿要吃,喊冷要穿。
“你有什么办法?”他知道她肯定有办法,便压下情绪问她。
“还能怎么办,进不了城,只能露宿野外。”胡瑛只说了这一句。说了当没说。
齐钦那她没办法,思索片刻道:“方才我在经过看见一座土地庙,今晚先去那避避风。”
胡瑛满口赞同。
那庙就在官道边,对面有一棵高耸的松树,枝繁叶茂的,冬天也没掉叶子。
庙很小,没人住,但还有些香火,还有没烧完的蜡烛,不算破败。
胡瑛点了蜡烛,仔细打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