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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2 / 3)

折磨得体无完肤的尸体,发冠打乱、披散的发丝上面沾染了污泥,似乎在昭示着他不配拥有他人的偏爱。

他在接二连三的失去重要之人。

沈灼缓慢起身,背脊紧绷,毫无一丝放松。

他赤足来到万喜身旁,途中被白瓷碎片划破,渗出了几颗血珠。

沈灼对疼痛毫无反应,弯腰看着他:“这就是你去通风报信的理由?本殿下不需要别人替我操心!”

万喜仰头,含着泪光:“殿、殿下,您六岁便失去生母和舅舅,哪怕太子对您万般宠爱,也终究代替不了祝昭仪,您时常被噩梦惊醒,奴舍不得您受任何委屈,您就该肆意去活,不该被奴们这样的腌臜之人绊住脚步。”

沈灼:“……”

他忽然失去了质问的力气,也不想从万喜嘴里查出更多。

“你……走吧。”

“滚出长乾宫。”

他不要停,也不需要绊脚石。

他要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

万喜原本想着至多便是一顿鞭子,哪知道沈灼竟是不要他了。

这个念头如同断掉的救命稻草,彻底将他打垮。

万喜不停的磕头,用力得在白石地面上磕出血痕:“殿下……您多梦少食,身体孱弱,都是奴在服侍。若奴离开长乾宫,谁去照顾殿下啊!”

沈灼背过身,不愿再看他:“走。”

朝着生路去走,别往死路里来。

他执拗的拖拽着所有人进入泥潭,可万喜和老师却是他唯一想推出去的人。

万喜终于哭出了声音,才明白自己错得多深。

他不该去通风报信,更不该嫉妒叶听霜。

“殿下,呜呜呜呜……”

“求求你,奴知错了。”

他不停的哀求,却换不到沈灼任何的回应。

快要凝固的死寂。

万喜心死如灰,嘴唇颤动得厉害。

他失魂落魄的起身,不舍的说:“殿下……保重。”

沈灼依旧没有回应,直至万喜的身影彻底消失。

沈灼却像是失去所有力气,身体陡然朝前方趔趄,又落入到了一个人的怀抱。

沈灼顿时一激灵,使劲的推开了他:“你做什么?”

叶听霜只是扶了一手,却瞧见了沈灼眼瞳里的红血丝。

“殿下是在伤心吗?”

沈灼不悦又轻佻的说:“你看我像是会伤心的样子吗?收起你可笑的猜测,小狗。”

叶听霜没有回话。

每每对方喊那个称呼时,他总能感受到一股灼人的热气。

沈灼还以为叶听霜已经相信,轻慢的晲了他一眼:“怎么,我不伤心,又嫌我太狠?”

叶听霜低下头:“不敢。”

很古怪。

他想沈灼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是如此的渴望着这件事。



约定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便来到了殿审之日,晋宣帝将殿审设立在了昭明宫正殿赤乌殿。

众多羽林军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不知情的宫人还以为晋宣帝又要折磨某人,僵硬得宛若一块万年古石。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高坐殿上的晋宣帝,他的怀中抱着新宠美人,嬉笑间享受着对方喂下的果脯。

晋宣帝调笑道:“美人喂的,可真够甜。”

魏美人表现得亲昵又不是体统,心头却有万分畏惧。

她已从宫人的嘴里知晓了‘头颅酒杯’的事情,哪怕自己现在得宠,谁知道最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呢?

晋宣帝一边享乐,一边又不耐的发问:“怎么还未开始?”

京兆尹王垚干咳一声,早已等待此话良久。

今上在享乐,谁敢办正事儿?

“请诸位入殿。”

随着一声传唤,相关众人全走入殿中。

王垚头疼的看着听审众人——

这一个个,全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他怎就倒霉接下这等差事!

不过……

王垚隐晦的看向了堂下的桓明和记录小吏桓擎,不成想桓家也参与进来了。

晋宣帝打了个哈欠:“怎的就这点儿人?”

大臣们低头擦汗,赔笑道:“今上又在说笑了,殿审乃盛重之事,如何能儿戏?”

晋宣帝推开了怀中的魏美人,语气微冷:“是朕在元正之会的话不作数吗?”

他推的力度过重,魏美人竟直直的撞到了梁柱上面,瞬间便头破血流。

魏美人低低的抽气,根本不敢喊疼。

所有人鸦雀无声,这位君王,过于阴晴不定了。

桓明辑礼道:“回陛下,倒是有些官员来了,不过不敢在今上面前晃眼,便另开了一室,由宫人传递殿审消息。陛下说的任何话,臣等自当铭记于心,不敢忘记。”

晋宣帝这才收敛了怒气:“甚好。”

所有人都在惴惴不安,仿佛他们并非旁观,而是真正的涉水之人,湿了他们的鞋。

分明已经开春,却无半点暖意。

屋外雨丝婆娑,清凉的春意漫漶。

香几上的青花缠枝香炉中点着清新的木香,袅袅的烟丝也像是被雨锁在了建筑物内。

殿审开始前的片刻时光,往往最为煎熬。

桓擎是这次的记录小吏,他乃桓家庶子,如今也是头一回被推到了台面上。他并没有多少才能,只是凭借着家世进入了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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