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薛唤脸色惨白,随即紧跟而来:“六殿下!” 雷文力亦抽出腰间胡刀,锃亮的刀刃闪烁寒芒,对准了即将离去的叶听霜。 方才沈灼沈倦兄弟之间那般惊人言语,雷文力都无动于衷,叶听霜只是一个‘抢’和‘抱’,便让他拔了刀。 叶听霜表情淡漠,未起一丝波澜,对逼近的危险视若无睹,当即迈出了云楼。 雷文力一时发怔,似是不明白他有什么底气连刀刃也不怕。 饶是他这样头脑简单之辈,亦从中发觉了叶听霜的不正常。 教人背脊发凉的不正常。 雷文力回过神来,作势便要追上去。 他向来能够嗅准沈倦所想,脑子更是一根筋,便朝着前方跨了好几步,刀尖蠢蠢欲动对准了叶听霜的后背。 沈倦缓缓起身,墨玉般的眼瞳里透着浑浊,如逼压而来的遮天阴云:“你这是做什么?把刀放下。我让你拦了吗?” 雷文力激灵的打了个哆嗦,脑子尚未辨别,身体已然收刀入鞘。 “六殿下恕罪。” 沈倦虚弱的咳嗽起来,眉宇间散发着病气:“你们可以走了。” 叶听霜一双幽瞳里闪过了刺骨杀意,见对方收手才没发出暗号。 外面发生了那等大事,要想火中取栗,他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的闯入王府。 ‘火’是沈倦,‘栗’自是小殿下。 怀中的温热将无可宣泄的杀意压下,取而代之的则是某种偏执的保护欲。 小殿下还在这里。 不能被冲昏头脑。 叶听霜迈开步子,一心想要尽早将沈灼带离王府。 沈灼:“等等。” 叶听霜目光幽沉,那些被强行克制的情绪快要倾泻而出:“殿下脚崴了,便莫要乱动了。” 沈倦身上不是鲜血的腥味,不是药物的清苦,而是死尸一般的腐烂味道。 就像他这个人。 若没有沈倦刻意用玉簪离间,他便不会差点报复错了人。 在一大早知晓外面发生的事情之后,叶听霜心里的厌恶几乎再难克制。 他一贯擅长隐忍,如此失态已是罕见。 沈灼:“说了等等。” 叶听霜难忍的挤出一句话:“殿下还想在这里待下去?” 同即将爆发的叶听霜比起来,沈灼却近乎冷漠。 “待不待下去,是我来决断,而不是你。” “我讨厌不称手的刀。” 何其残忍的戮心之语。 细密的刺痛漫盖而来,叶听霜箍着他腰部的手不自觉用力。 纵使他们平日里也这么相处,但从前能忍受,现下却不能了。 “嘶,疼。” 沈灼凑到了他的耳边,哪怕不是刻意,冷淡的语调也变得暧昧勾人:“冷静下来,你不会想‘刺伤’我的,对吗?” 凛雪一般的冷,烈酒一般的热。 理智逐渐回归。 叶听霜紧抿着薄唇,想起昨夜沈灼对他的害怕,忽然觉得沈灼哪怕强势都好,又不再多说一句。 他松缓了手。 “做得很好。” 对于自己的人,沈灼从不吝表扬,随即又冷淡看向了黑暗里的沈倦。 薛唤怔怔的看着两人,刹时倒吸一口凉气—— 眼下的确是两位皇子都在把控着自己的刀,但似乎是七皇子更胜一筹。 作为沈倦麾下的第一幕僚,他自然知晓沈倦和叶听霜从前谋划的。 从前薛唤总觉得,两个互相欣赏之人,竟闹到了这般田地,真是万分可惜!倘若这二人联手,还有什么事情无法达成? 然而见到这一幕时,薛唤却宛若沉入泥沼般的窒息。 七皇子太懂得拿捏叶听霜了。 难怪。 难怪六皇子和叶听霜会反目。 他忽然明白了。 沈灼看向轮椅上的沈倦,问出了最深的疑惑:“那根玉簪为何在六兄的手里?” 如果没有玉符被调换一事,沈倦可就真的要得偿所愿了。 可哪怕厌恶到了极点,沈灼仍保持了一丝理智。 拿着玉簪便是明晃晃告诉所有人,沈倦极有可能是三年前的叶家凶手。 此计若是离间成功,的确会如沈倦所愿,益处颇丰。但万一暴露了呢?沈倦就没有考虑过吗? 沈倦当真有如此愚蠢? 沈倦的咳声骤停,却发出了撕裂的笑声:“果然,要想对付太子,的确该拉拢你。” 这场雨也停了,被延缓的恶感涌了上来。 听到这番话后,沈灼几乎再难维持面上的平静,冷笑道:“六兄说笑了,你我之间,从此只能势不两立,何谈拉拢二字?” 终于挑破了。 第二次的剑拔弩张,却是由沈灼自己挑破。 沈灼咬牙切齿的问:“六兄所做一切,是为了让我孤立无援,只能同你交好吗?” 沈倦:“不该如此吗?” 恶寒。 沈灼全身宛若虫蚁爬噬,阴森如附骨之疽,竟生生打了个寒颤。 原来这便是沈倦眼中的喜爱。 察觉到怀中的沈灼的不对劲,叶听霜以身体遮掩着沈倦视线,故意开口发问:“叶家当年一事,不知六皇子参与了多少?” 沈倦的眸子像是裹了层层蜘蛛网,根本看不清,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