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的雾,难辨其中深意。 哪怕是叶听霜先问,他依旧只是盯着沈灼:“桓家如何入局,我便如何入局。” 沈灼回过神来:“……什么意思?” 沈倦扯出一个阴恻恻的笑:“明知此计破绽百出,却还是禁不起利益诱惑动了手,最终落入真正幕后之人的圈套。此次的事情,我同桓家何其相似?” 沈灼:“……” 他是在暗示什么? 难道是说他并非三年前的叶家凶手?玉簪一事是受了谁的诱惑? “叶家当年的事,与其问我,倒不如问问宗琪,他会比我更加清楚。” “今日是最后一次,再相见,我们便要同你所言一般势不两立了。” 沈倦背对着他们,声音里再无一丝起伏,“雷文力,送客。” 叶听霜抱着沈灼即将离开,沈倦便又落下一句话—— “你们大抵无法追查单显的事了。” “六兄为你准备好了别的,你自可期待一回。” 叶听霜没再停留,径直离开了王府。 待到他们离去,薛唤和雷文力才走到了云楼之中:“难道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是殿下的手笔?” 雷文力代替沈倦重重的点了点头。 薛唤嘶了一声,登时睁大了眼:“好计策!” 如此说来,势不两立四个字,六殿下当真不是说说而已! 薛唤原本还担忧着沈灼手中的桓家玉符,然而现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单显暴毙一事七皇子并无证据指向六皇子,但桓家玉符被盗却是铁证。而叶向磊现在回建康城的身份是在叶家私苑行刺皇子的刺客,只要能将叶向磊和那名换玉符的死士说成同伙,盗取桓家玉符的事情就可以推到叶向磊的头上。 沈倦做到了。 雷文力俨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担忧的低喊:“殿下……” 沈倦厉声道:“无须多言!从今往后,沈灼便是我的敌人!我绝不会留情!” 权势于他,便是性命。 他不要活在随时性命不保、如履薄冰的处境之下,更不要永远当那个被施舍的孩子。 他要一步一步向上攀爬,将那些曾经扼住他脖颈的一切肆意拿捏玩弄。 他要—— 万人之上! 雷文力欲言又止,只觉得深深无力。 他跟在沈倦身边许久,沈倦这些年的执着,他都看在眼里。 终于等到中毒之事,难得撬动了七皇子,让七皇子对太子生出嫌隙,多年心愿终于要达成。 可兜兜转转,却仍是走到了这一步。 雷文力嘶哑着说:“殿下,你会后悔的。” 沈倦捏白了轮椅两侧的木栏,手上青筋凸起:“不,我永远不会!” — 沈灼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了王府。 外面的雨果真停了,青石街道上却如发了洪水一般,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洼。 古老的蕨类植物,便颤巍巍的从朱红砖石的缝隙里长了出来。 屋檐上的积水,正巧滴滴答答的跌落到了嫩芽上面。 沈灼原先的牛车旁,竟比邻停着一辆牛车。 见到两人从王府出来,谢离疏撩起车帘,面色凝重的喊道:“沈清昭!你怎么才出来!?” 他已在此地恭候多时了。 事发突然,十万火急。 谢离疏顾不得世家风范,当街朝着沈灼喊出了声。 叶听霜将沈灼抱上牛车,沈灼这才懒得再装扭伤:“怎么了?” 谢离疏不敢在王府议论,连忙吩咐车夫:“快快驾车,离开王府!” 直至离开老远,谢离疏才终于开口:“叶向磊逃了。” “什么!?” 沈灼忽然想起早晨久未见到叶听霜,沈倦又以此来讥讽了他几句,惊骇的询问叶听霜:“沈倦就是用了这件事,才把你引开了?” 叶听霜跪在牛车里,紧抿着唇,神色凝重到了极点。 看来是真的了! 沈灼捏白了手指:“怎会这样?” 谢离疏:“一会儿再同你细说,不过……” 他的声音因急促而颤抖,“事情在建康城内被闹得极大,桓家通报了廷尉府,现如今正在满城抓人!” 还真是被摆了一道! 沈灼:“叶向磊为何要逃?” 叶听霜沉声道:“二叔不知道殿下要保他,或许是受了谁的挑拨。” 他们方进了一步,便被沈倦逼退了一步。 现在全城戒严,已然是闹大。 沈灼咬牙:“我那六兄,真是好手段。” 谢离疏瞪直了眼:“什么?叶向磊出逃一事,乃是六皇子的手笔?” 沈灼冷笑:“不然呢?他已明着告诉我,会送我一份大礼,让我无法追查单显暴毙一事。” 恼怒之外,心头却生出一股兴奋。 他太明白前世自己的处境了。 无论是太子还是沈倦,从未正眼瞧过他,于那二人而言,对手仅是对方,从未有过第三人。 而如今—— 沈元衡再也不敢轻看他,而是如对待太子阿兄一般对待他了。 谢离疏面色铁青的叹道:“真是好计谋。” 哪怕非六皇子一脉,他也不得不承认六皇子手段高明。 与这样的人为敌,还真是可怕。 沈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