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侍卫们小心谨慎的举着刀,形成了一座人墙。 在沈灼没发话之前,谁也不敢卸下武器。 也许是本就如履如临的紧绷,乍一听叶听霜的那番话后,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皆是一变。 他向小殿下奉上一切的模样简直病态! 咚咚咚。 杂乱的心跳声,同时伴随着一阵悚然。 对峙已不知过去了多久,夜风了吹散头顶的乌云,万丈苍穹透下了明月的皎洁,这光清透、柔和、雪亮。 沈灼平静的注视着叶听霜。 他披着薄衫,长身玉立,沐浴在清冷的月华之下。他连发冠都没来得及束起,墨色发丝如绸如羽,慵懒的披散下来。 “想好了?” “这是我唯一会给你选择的机会。” 叶听霜渴慕的将他此刻的模样收入眼帘:“求之不得。” 沈灼甚至不知道他把自己的手都掐出了红痕。 他浓密长睫轻颤,终于下了决心—— 叶听霜,是你要撞上来的。 怨不得我。 沈灼吩咐道:“堵住长乾宫,今日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郭展凛然抱拳道:“喏!” 他难以描绘自己的感受,只觉一股寒凉之气从脚底蹿到头顶,冻得他阴悚颤栗。 很可笑,他看待殿下和叶听霜二人的纠缠时,便是这种感受。 大抵所有人都会羡慕叶听霜得了殿下青睐,嫉妒又眼馋,却只能巴巴的看着,谁也无法动摇叶听霜在殿下心里的地位。 可郭展却不这么想。 真正可怕的并不是两次擅闯长乾宫的叶听霜,而是让这样一个空洞之人激烈起来的小殿下。 他为他注入一团心火, 他让他化蛾扑向自己, 他让他拼尽全力,不再为自己留下任何余地。 一切的主导,全都是殿下。 以至于殿下哪怕真正想要放他一条生路时,他却不愿选择逃走而是更加靠近,他会越来越渴求殿下,继而偏执疯狂。 郭展对他报以深深的同情。 傻子,你要扑向的并不是一团温暖的火焰,而是一张黏腻的蜘蛛网。 郭展心脏下沉,朝着众人低喊:“没听到殿下的吩咐吗?堵住长乾宫!” 众人不再迟疑,齐齐卸下武器。 周围不论是宫人还是侍卫,全都惶然惊恐的动了起来,生怕自己慢别人一步。 从前长乾宫宛若筛子,谁都能塞人进来,七皇子却从来不管。 今夜开始,所有人都深刻知晓,长乾宫从今往后便要天翻地覆了。 上位者的一句轻飘飘的命令,便能使得整个宫殿震荡。 这便是—— 权势。 沈灼明白从前哪怕下达命令,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可现在不同了,他拿到了叶家大案。 至此,他的第一步,便是清理藏污纳垢的长乾宫。 沈灼淡然的接来夏乐递过来的手炉,将目光落到了垂头跌坐地上的文鸳身上。 “文姨,许久未见了。” 听到这个称呼,文鸳顷刻僵硬若石。 她局促不安的蜷缩着身体,凌乱发枯的发丝沾染了血污,因为受刑衣衫也有破损,断口处全是线头。 仅在沈倦手中被折磨了几日,她已苍老宛若老妪。 文鸳:“殿下不必这样叫奴,奴担当不起。” 殿审时,她为保新主,污蔑旧主,也绝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可沈灼越是打量,她便越是窘促。 她不敢看沈灼,生怕看上一眼,自己便要动摇。 小主人应该狠狠的罚她,就像太子和六皇子的所作所为。 那也是她活该。 或者说那样才好,那样才是她所求,唯有如此,她才能坚定内心所想。 文鸳故意激道:“小殿下也不必摆出什么叙旧的样子,何其可笑!?早在南迁时,奴为你们母子引开胡人,又被胡人玷污后,奴欠你们母子的恩情便已经还了!” 沈灼沉默不语,只是扯下了自己身上的薄衣,披在了衣衫不整的文鸳身上。 “文姨既然在意,应当不喜欢被人看到伤疤吧?” “披上吧。” 冷香扑鼻。 文鸳当即愣在原地,曾无比熟悉的气味,这是祝昭仪惯用的香料啊。 她终于克制不住的朝上望了一眼,却见小殿下身披一段月华,若不看脸上恐怖的瘢痕,便如踏月而来的仙灵一般,任何污浊都不能落在他的身上。 文鸳仿佛被灼烧了一般,想看又不敢再看。 人人都说小殿下被宠得恶毒,可没人注意到她的窘迫,却被小殿下注意到了。 文鸳眼眶酸胀,几乎快要落下泪来。 就是因为容貌被毁,在崇尚风骨和容貌的晋朝,小殿下便受到了数不清的轻蔑和嘲笑。 以祝聆歌和祝熙之姐弟妖孽的长相,他本该是最出众的皇子。 尤其是祝熙之。 文鸳喃喃道:“眼睛……真像……” 沈灼没有听清:“什么?” 文鸳顿时醒神,恢复了平静。 她双手收拢了衣衫,苦涩的说:“殿下何必在奴身上花功夫?奴断不可能指认桓夫人。” “是桓美人。” 夏乐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