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一边听着张翰的介绍,一边仔细查看着手中的举报信。 内容不少,但却连头尾都没有,更无一句废话,只有一个个的人名,和气所属职务,所犯之罪,虽繁杂却又异常简洁,让人一目了然。 仅看一眼便可认定,这绝对是出自行家手笔。 没有几十年的政务经验,是绝对写不出这种举报信来的。 而最为恐怖的是,这封举报信中所涉猎的官员人数众多,覆盖面积极广,几乎囊括了大半个大夏。 看完最后一个字,楚逸将举报信放下。 他抬手直视张翰,沉声道:“这封信若是公开,怕将成为我大夏开国以来,最大的贪腐案件!” 张翰波澜不惊,以平静的口吻说道:“不仅是我大夏。” “纵观有史至今,亦为最大。” “此信之上,所举报者虽多为郡守、县丞、底者亦可达里长、亭长等职。” “然,若根据以往经验,如此大范围的贪腐,必是有所牵连的窝案,例如一名郡守,其官职为四品,但郡守所掌一郡之地,宣风化、平狱讼、均赋役、震地方、教养百姓。” “其下设之地,官员何其多也?” “一郡之下,有尉、丞、监等职,此下更有各县,又细分之乡、里、亭。” “一郡所腐,下设则少有人可得幸免,一县若腐,则其县必贪墨成风,一乡若腐,则无一至清则,一里、一亭若腐,百姓苦矣!” “此贪腐,必上下其手,形成窝案,以此来确保贪腐集团自身的安全,对抗朝廷审查。” “故,臣以为,此信所涉者,并不全面。” “若算上全部的人员,那么不光是这些郡守等官吏,其下设的署吏,乃至卒役,亦同样脱不了干系,其所涉及的郡、县、乡等,怕已全部沦陷。” “案件如此重大,便是当今陛下康复,怕也难动此信。” 楚逸不露喜怒的默默听完,突然开口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你可知,为何大灾总是连着大乱一并而来?” 张翰躬身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盗,大盗则以武犯禁,乱法度,募私军。” “大灾之后亦有大贪,大贪拉帮结伙,鱼肉百姓,欺上瞒下以达其损公肥私之目地。” “大盗与大贪,虽无直接关联,但他们的出现,却使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故起大乱。” 楚逸点了点头:“不错,不过真正的大贪,并非在朝堂,而是在这些直接管辖百姓,却为害一方的所谓父母官!” “他们,才是乱世真正的大贪!” “朝堂之官,纵是贪的再多,也看不上百姓米缸里的那几粒存米。” “他们看重的,是朝廷拨付的款项,动辄几百上千万两银子的利益,这才是让他们眼红心动的根本。” “不过,这些,并不会直接伤害到百姓的利益,或者说百姓感觉不到他们有被伤害。” “真正让百姓感受到无路可活,甚至揭竿而起的罪魁祸首,正是这些恨不能将百姓米缸里最后一粒粮食都给搜刮走的垃圾!” “但……”说着,楚逸重重的将举报信拍在桌面上,咬牙道:“本皇,现在却无力去处置他们!” “张翰。” 楚逸目光灼灼的看着张翰,下令道:“你去将此信所涉官员的全部档案,连同这封信一并封存。” “之后,附录一份,交给黑卫去查。” “看他们能不能查出,此举报信出自何人之手。” “此人……”双眼一凝,楚逸杀气腾腾的说道:“其心当诛!” 这封举报信,看似向楚逸揭露了大夏地方贪腐的恐怖一幕,好似忠臣之举。 但楚逸并不感谢这个人。 因为楚逸清楚,此人居心叵测。 若只是举报一个、两个,乃至三五个郡县的官员贪腐,那么可以用正义去解释。 但一下次突然举报这么多,所涉之地几乎覆盖了全国一半以上的郡县,内容详尽到没有几年、几十年的积累都无法清晰。 这,代表了什么? 有一个人,或者是一个组织,他们耗费如此巨大的代价去调查,监控这些贪官,所求的又是什么? 而且,还是赶在大夏风雨飘摇的这个节骨眼上,将这封举报信给送了过来,其目地更是绝不单纯。 一旦楚逸没控制住情绪,真顺着这封举报信上的内容,将上面所报的官员全给查了,那整个大夏都将因此而瘫痪。 这将使得本就对地方约束力越减的朝廷,越发无法管控地方,甚至毫无威信可言。 如此一来,群雄割据,诸侯四起,天下不乱也将乱了。 “对方精心安排,怕是难以查到什么线索。”张翰回道。 “查不到也要查!” 楚逸沉声道:“无论他们是谁,送来这封信的目地何在,若见本皇没有任何的动作,反而再查找他们,那必然会有所反应。” “他们的反应越多,破绽也就越多,等到了那个时候,咱们自然也就能揪出此事的幕后黑手了。” 张翰闻言,躬身道:“臣遵旨。” 待张翰离去,楚逸召来了赵瑾,吩咐他即刻将黑卫安排下去查探。 虽然楚逸也不报什么希望,但总归多做一些,还是比什么都不做要来的强。 等赵瑾也领命离去以后,楚逸这才起身离开了凉宫正殿。 缓步走到偏殿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楚逸看向了面前的一个中年男人。 此人,乃是少府府专门派遣过来,专门负责教导皇子、皇女的尚书令。 他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