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老百姓都清楚。 即便是再有权势的勋贵公子,面对这些犬戎人的时候,那也会思量一二,大多数情况都只能选择退让。 更何况,此刻,这些犬戎人当中,还有一名位高权重的左贤王,那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连仰望都望不到的层次。 百姓本命贱,匡论关乎于国家大事。 他们的死活,又有谁真正在意过? 人群中,不知从哪里开始,突然传来了阵阵抽泣声。 这道声音,仿佛会传染,片刻的功夫,所有的百姓都只感悲从中来,抽泣演变成了痛哭,连成一片,绵延不绝。 此声虽不大,但却久久在人的心头回荡,压抑且沉闷,让人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周遭那些杀人不见血,常常被百姓们戳着脊梁骨唾骂的黑卫,纷纷攥紧了手中的兵刃,但手臂却不由自主的隐隐颤抖,彰显出了他们此刻内心中的不平静。 而他们的双眸,却都死死的盯着术虎安哲,内里熊熊烈焰灼烧,仿佛要将之焚尽。 最终,这股火焰汇聚到了一起,化作了一个字:“怒!” 即便冷血如他们,也同样是人,同样有着最基本的良知。 亲眼看到这些野兽一般的犬戎人,如此践踏侮辱自己的国家、君主、同胞,他们也为之深恨。 滔天的怒火,由心头涌现。 若非职责所在,若非军令所限,他们恨不能马上跪地向楚逸请战,与这些犬戎蛮夷拼至一死方休。 压抑、沉闷的气氛,似乎感染到了浩瀚苍天。 本还晴朗无云的天际,不知由何时被一片乌云所笼罩,黑压压的压在众人头顶,压在长安上空。 街道上,狂风突起,卷起了无数的尘沙,仿佛在催促着楚逸,让他尽快做出决断。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就在这无比压抑的气氛之下,楚逸却突然说了一句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人还没到吗?” 楚逸会沉默,并非是受犬戎所慑而产生了犹豫心理,更非是在权衡此间利弊。 面对这些将自己的子民视作猪狗,肆意屠杀虐待的畜生,若他还要继续权衡、犹豫,那么楚逸就枉为人君! 他之所以沉默,只是在等。 身在长安内、外城相接的闹市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死了这么多的人,若是长安令的人手还不出现,那郑知龙的脑袋也就可以交出来了。 仿佛,就是为了特意配合楚逸。 他这边话音才刚落地,一大队身穿制服的督盗便赶了过来。 带队的,正是现任长安令,郑知龙。 他听闻汇报,便匆匆忙忙的带人赶来,才一到现场,便见到了那满地的尸体,瞳孔不自觉的一缩,顿感大事不妙。 可再一看,却赫然发现楚逸竟然再也这里,郑知龙险些被吓到当场晕阙,他连滚带爬跑了过去。 还不等郑知龙下拜参见,楚逸便开口说道:“郑大人,这些蕃邦蛮夷藐视我大夏律法,残害我大夏子民,还请大人为民做主!” 郑知龙闻言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楚逸这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仅顷刻间,他就已摆正了立场心态。 “如此无法无天,简直就是狂妄至极!” 看着一地的尸体,郑知龙咬牙怒骂了一句,转首看向楚逸,以极为客气的口吻问道:“敢问公子,凶手乃何人?” 楚逸淡淡一笑,指向了术虎安哲。 郑知龙也不废话,立刻指挥麾下督盗去抓人。 见状,已调整过来的术虎安哲狰狞一笑,眼中满是暴虐的杀机。 区区几个维持治安的督盗,在他眼中无异于蝼蚁。 可就当他攥紧双拳,打算那这些没眼色的督盗一泄心头之气的时候,术虎安哲却突然以犬戎语开口说道:“随他们走。” 惊闻此言,术虎安哲错愕的看向了术虎安哲。 不待他询问,术虎安哲便沉声道:“这里是长安,是夏人的地方,而那些督盗则代表着所有夏人。” “你若将他们打杀,会影响咱们的大计。” “放心,他们即便拿了你,也不敢如何,无非做做样子,在百姓面前争一个面子。” “待今夜本王去往凉宫之后,你必可安然无恙的出来。” 术虎安哲所思所想,完全是为了从大局考量。 他看的出来,楚逸和这些问询而来的督盗有关系。 不过,他并不在乎。 凭大犬戎之国威,他不认为这些靡弱的夏人敢对术虎安哲如何。 眼下他们首要的任务,便是将这已渐渐闹大的事情平息下来。 若真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杀了这些代表着大夏朝廷的督盗,这无异于在向大夏宣战。 大夏朝廷即便再软弱可欺,面对群起的民愤,也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 届时,自会影响他们机会。 虽是看不起大夏,看不起大夏朝廷,看不起大夏的兵士,但如今的术虎安哲却需要这些在他眼中如羔羊般的大夏人配合,没必要为了一时意气而坏了大事。 只要今夜他去凉宫见了那个不知所谓的太上皇,说明术虎安哲的身份,根本不用他开口,指不定太上皇都得亲自去长安府衙放人。 短短顷刻间,将一切都想通的术虎安哲自是不断的警告着术虎安哲。 “大事为重!” 咬了咬牙,术虎安哲紧握的双拳不断颤抖:“我是战士,岂能被这些两脚羊抓走?” “若是传扬出去,今后我如何在犬戎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