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十里红妆。
三皇子府内宾客如云,喧嚣嘈杂。
新人在傧相高亢地唱礼中交拜。
就在这时,天外飞来一道清越女音,凝住满场欢声笑语。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绿衣少女掠下墙头,轻盈着地。
“萧凛,你好快活,有了新妇,还记得旧人吗?”绿衣女子面容清丽,只是格外苍白,怨毒地视线扫过那凤冠霞帔的新嫁娘,最后定格在萧凛脸上。
府中守卫反应迅速,不用吩咐,从两侧涌出迅速扑向绿衣女子。
绿衣女子梁如意余光瞥过,出手如电抓过一名卫兵的长枪将他拍向后面奔来的守卫,瞬间地上倒下一群。
宾客早已被突发事件搞得惊慌失措,奔走逃窜。
萧凛寒凉地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梁如意身上,长手指处,给自己亲卫队长云离宴下了一道命令:“捉住她,当场打死!”
他铁青着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向一旁静默无声的新娘,尽量使声音柔和些:“抱歉,突然出现一些小状况,我会解决干净。”
阿那云的声音从红盖头下传出来,平静沉稳:“夫君不必担心我,只管去办,我相信你。”
这梁如意功夫了得,府中精锐竟近不了她身,被打得落花流水,随即几个跳跃逼近阿那云。
身手迅疾如电,众人反应过来前,她已抓向新娘子火红袍袖。
萧凛目眦尽裂,反手抽出不知谁的佩剑,向她击去。
梁如意指尖堪擦过衣角,就见袍袖一震,藏在其下的手掌鬼魅翻出,攫住梁如意时,她第一反应是这只手很凉。
随后只听见呱哒一声,梁如意叫这新娘子折断腕脖,手掌诡异弯曲下垂,她甚至来不及呼痛,诧异的抬眸看去。
新娘面孔依然遮在红盖头之下,八风不动,高挑挺拔,在此刻透出高深莫测的神秘感。
下一秒,梁如意诧异的表情变成痛苦,秀眉深深蹙起。
她低头看扎进肩膀长剑,顺着冷光湛然的剑身往上,对上萧凛冰冷的眼瞳,他沉腕往前推送,下足力道,根本要置人于死地。
梁如意神色恍惚,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奔走逃窜的人群好似蒙上一层柔光,显得模糊不清,虚幻缥缈。
衬托出倒映在眸中的面孔清晰无比,俊秀温雅,高鼻薄唇。她记得萧凛会用低柔醇厚地嗓音说甜言蜜语,微笑时眉眼柔和得可以融化冰雪。
从未设想过有天这个人会对她露出毒蛇般的面目,冷血无情,残暴杀戮。蛇信子似的眼神游走在身体,令人遍体生寒。
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人陌生得可怕。
爱意消散,剩下可笑悲凉。
口鼻喷出的血液拉回神智,梁如意咬牙抬掌震断长剑,已不像来时那般轻盈,吃力的在人群中腾挪移动,然后跃上墙头,不见踪影。
“云离宴,掘地三尺找出她!提人头来见我。”
萧凛下完命令,目光转向傧相:“继续吧,别误了吉时。”
傧相从角落里出来,脸色还有些发白,显然刚才吓得不轻。
这时,在皇子府管事以及萧凛的努力下,惊散的宾客又回到喜堂观礼,没人敢于议论前一刻所发生事情。
只是现场虽然欢声笑语不断,仿佛很热闹的样子,却未免过于刻意营造氛围了,大伙强撑起笑脸,远不如开始时欢乐真实。
无论别人心底如何作想,此时此刻随着傧相高亢唱声再度响起,新人安全完成剩下礼节。
后半场再也没有出现差错,宾客们虚情假意也好,强颜欢笑也罢,总算是圆满度过这一天。
晚上萧凛一身醉意回到新房。
阿那云安静坐于床榻边沿,等待揭开盖头。
于是萧凛长指握住喜称挑开,随着遮挡物摘除,阿那云掀起眼皮,双眸如星,顾盼生辉。
来自南方百越地区的异族女子,五官深邃,嘴唇微厚,饱满艳红,有种野性明锐的美丽。
烛光下端详美人,别有一番风味。
萧凛忽然伸出手指,挑起那尖俏下巴。俯下身,眼帘半垂,神色迷离。
微张的衣领深处散发出微醺酒意,挨近了便似有若无地往阿那云鼻子钻。
阿那云在他嘴唇贴近刹那,不知为何,偏过头去。干燥温软地唇瓣擦过脸颊,那块皮肤有点刺麻。
萧凛立刻挣开眼睛,长眉狭目湛然有神,不解的问:“怎么了?”
阿那云想了下,觉得自己可能不习惯同人太亲密,所以才心生抵触。
但是新婚之夜怎好扫兴。
阿那云倒起两杯酒,笑意盈盈:“夫君,合卺酒忘了吗?”
萧凛后知后觉,勾动唇角:“倒是忘了。”
灯烛将合卺交杯的一双璧人折射在窗纸上。
夜色深沉,刮了一阵风,竟下起雨,瓢泼倾盆。
“那个女子,可以给我讲讲吗?”
阿那云已除掉满头珠翠,乌发披散,只着淡粉色软缎寝衣。想起白天那女子,好奇不已。
谁没点过去,其实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萧凛坦然说道:“我们有过一段旧情,后面她突然离开便再无联系。一年后,也就是今天,再次出现,竟来搅乱我喜堂,实在不礼貌。”
他笑笑,可瞳孔深处幽深无波:“我已传令下去关闭城门,全城搜索。这下子再抓不到,士兵们只好提头来见我了。”
萧凛担任城防军统领,这样一道命令倒是轻而易举。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哪管旧爱新欢,梁如意既然敢跑到跟前上蹿下跳,那就杀了以绝后患,省得将来给自己挖坑。
阿那云直觉他们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不欢而散。假如当初好聚好散,今日她何苦来搅扰婚礼?
阿那云不知该不该再往下问,她还是很八卦的。萧凛却说:“天色不早了,安歇吧。”
闻言,阿那云立刻明白萧凛不想多谈。
也是,谁都有秘密。
用穿越前的世界商人们常说的话形容:他们只是合作互利伙伴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