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千悠一直巡视着周围的海域,生怕错过一点蛛丝马迹。
那艘船在平风早和希司闲上去后,眨眼间海面上起了浓雾,那船也进入了雾中,等到雾气散去,只有平静的海面了。
船上的气氛有些紧张,段千悠索性搬了张椅子裹着毛毯坐着,严觉就和齐天坐在一块,和他聊聊经文。
等待的时候时间总是漫长的。
平风早眼睁睁看着希司闲被一条触须拖出去消失不见,她顾不得其它冲出了舱门,那怪物已经爬上了船头的甲板,耀武扬威舞动着七八条触须。
她与怪物再一次对视了。
希司闲不在这里,他们应该已经分开进入了两个幻境。平风早并不太担心希司闲,如果说她是与痛苦做切割,那么希司闲他根本不会把痛苦当作痛苦,他只会觉得不爽,大多数时候也不懂得什么叫恐惧。
平风早就那么站在那里直视这看不到全貌的怪物。
怪物竟然发出了像人一样的笑声,只是与一般的笑声不同,能听出来是很多人不同的笑声混杂在一起。
它把头凑过来,触须游荡在平风早的周围。
平风早调整着呼吸,一条触须从她的背后袭来,她闪身躲过并且用刀刺了进去,手腕一转,一条触须被她切了一段下来,落在甲板上扭曲翻滚,只几个呼吸间便化为了一滩血水。
怪物显然被这举动触怒,张开了数条触须,那触须上的吸盘变成了密密麻麻睁开的眼睛。
成千上万只眼睛。
每只眼睛都神色各异,好像是从怪物身体里钻出来成千上万个不同的魂灵,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平风早擦去刀身的粘液,月亮已无踪迹,唯见那些眼睛们发出幽幽的紫色荧光。
她朝最大的两只眼睛跑去,躲过一条又一条迎面而来的触须,刀上的刚玉已被激活到最大限度,只等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
与比自己强大的生物作战就是要有拿命去斗的觉悟,不斗是死,直面才有生机。
她成功躲过触须踩上栏杆,与怪物的右眼几乎贴脸。
还好这怪物没有眼皮,算是它的失误吧,平风早突然想到。
刀身全部没入怪物的眼球里,那紫色的眼球染成了蓝色,蓝紫交融变幻出更瑰丽的色彩来。
平风早自是没有心情欣赏这一幕,她趁怪物吃痛之际,把另一把刀也插进了它的左眼。
该说不说,左右眼还得用跑过去的,这怪物看小东西不得斗鸡眼么,她突然懂得了它手上那么多眼睛的原因,一定是不想变成斗鸡眼。
这次段千悠拿了钱阔气很多,给刀身镶刚玉不说,连带着给她塞了四五把刀,直接当消耗品用。
两把刀上的刚玉在怪物眼球里爆开,那蓝紫色的眼球瞬间失了光亮,触须上的眼睛许是连着的,全都变换成了痛苦憎恶的眼神。
怪物从船头落回海里,平风早从船头滚到了舱室墙上,一时只有靠着休息的份,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更恶心的还在后面,那怪物只是头没了动静,触须又沿着船体攀了上来,眼球竟然纷纷从触须上脱落,带着蓝紫色的血水黏糊糊湿哒哒随着倾斜的甲板冲向了平风早。
她的身边全都是大大小小在转动的眼球,成千上万只。
因为船体起伏大,有些眼球还会被抛到空中再落下来,砸到平风早身上。
好恶心……
平风早顿时感觉身上都是黏糊糊的,手都没地方放。
她都不敢张嘴骂两句,生怕哪颗眼球蹦到她嘴里面卡嗓子眼去。
那些眼球伸出了细小得像头发丝一样的触须互相拉扯缠绕,互相吞噬。而所谓吞噬,最后是眼球胀大了一圈,里面挤着两个以上的瞳孔。
平风早实在难以忍受,拿着刀戳爆了几颗,那些眼球竟自觉离她远了一些。
这会儿船稍稍平稳,她身上的酸痛也涌了上来。
不知道希司闲如何了。
她低头恍惚了一下,眼前出现了一条河流。
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候,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好像凉粉上撒了一层金箔。
啊,凉粉。
现在是夏天吧,有一点点热。
平风早坐在河堤上,有微风徐徐,稍微抚平了心中的燥热。
太阳一点一点往下沉,天际边的晚霞变换着颜色,浓烈的粉紫色,热情的橙红色,接着一点蓝绿。
她是不是在这里等什么人?
希司闲爬到怪物光秃秃的头顶,手指都抓进了怪物的肉里去,他的眼睛赤红,直接拿刀在怪物身上削下一块又一块肉来。
他明明是在给平风早拍身上的虫子,突然就被卷走摔到舱外,平风早也不见了踪影。
虽然平风早提前和他说了可能会分开进入幻境,但真的分开他很难不去担心她。
这怪物又不比什么狮子老虎,这可是一栋楼那么大的怪物!
随便往身上一拍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的!
还长得这么恶心!
希司闲越想越生气,下手更狠厉了些。
怪物最后还是把他从头上扫了下去,紫荧荧的眼睛瞪着他,嘴里还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弩,箭头是绿质晶做的,对准了那双大眼睛。
随身携带的弩在这样的怪物面前威力还是差了些,只微微破了它一条触须上的皮,一点实质性的伤害都没有。
希司闲深呼吸一口气,把弩收了回去,重新拿起刀来指着它:“你有本事过来啊!”
一条触须直直地砸了过来,希司闲侧身:“诶,打不着!”
要是这怪物会开口说人话,估计也该和希司闲对骂起来了。
不一会儿甲板上被触须拍得到处都是粘液,希司闲好几次都差点滑倒被抓住。
他无心恋战,只是这怪物实在恼人。
希司闲只想快点出去幻境拿了解石换钱,他都已经想好了钱的用处了。
比如在熠州沁江边买座大宅子,里面朝西的房间当卧室,里面放一张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