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涉及人命,此案便非同寻常起来,萧初年走到吴大田家门口,刚想进去,便被邵琛拦了下。
“我去就行。你在这儿等我。”
萧初年拧眉,“我是你的学生,更是甘华粮仓的老板,不算无关人士吧。”
邵琛闻言一愣,随即笑了,“...尸身可怖,我只是怕你受惊。”
“...好吧。”萧初年想了想,还是乖乖站住脚,“那你发现了什么,可要告诉我。”
“嗯。”
邵琛笑笑,走了进去。
一进屋便是一阵冲天的酒臭,到了后院,一大片土被翻开,里头躺着一副残破的尸身,正发出一股冲天的尸臭。
衙役都捂着鼻,“大人,小的发现此处浮土,破不对劲,这才掘开一看,结果...”
邵琛点头,俯身仔细看了几眼,能看出面容是个女子。
“抬到村里那个小庙里,一会儿我亲自验尸。”
“是!”
尸体很快被抬走,邵琛蹲身扫了眼泥坑,坑内没有血渍,土色较新,看来是埋下不久。
又回房间搜索了一番,除了四处跌到的酒坛,他倒是注意到巾箱有一处不对劲。
巾箱大开着,里面已经被草草翻过,衣裳乱七八糟散落地上,露出藏在箱底的一处暗屉。
他摁了摁那块细微的凸起,使劲儿一扯,便将整个暗屉都提了出来。
里面的东西让邵琛微微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里面似乎有一件东西不同寻常,他将那东西拿近端详几眼,用手帕一包,收到怀里。
“怎么样?”萧初年有些急切地问。
“先去验尸。”
待邵琛到了地方,尸体已经被小小清理过,露出一张颇为清秀的脸。
萧初年第一次见到尸体,吓得浑身一颤,随即回身就干呕起来。
邵琛贴心地拍了拍她的背,“要不你出去等着我?”
萧初年艰难摇头,喘了口气,扯出一个勉强的笑,“不用,老师还在这儿呢,学生怎么能跑。”
邵琛一愣,勾唇垂眸,从衙役手里拿出一样东西,“把这个戴上,就不会太难受。”
那是一块儿小小的覆面,能稍稍盖去些尸臭。
邵琛手脚很快,萧初年几乎都没看见他是怎么做的,似乎只是随便摸了下脖子,又抬起眼皮扫了两眼,便得出了结论。
“死者应该已经死了有十天左右,是被人活活掐死的。身上有多处淤青和伤痕,临死前与人打斗过。”邵琛净了手,淡淡吩咐,“把吴大田带过来。”
吴大田几乎是被拖来的,一路叫嚣着为何还不放人,然而在看到尸体的一瞬间浑身狠狠一抖,面如死灰。
“说吧。”邵琛随意坐下,垂眸淡淡望着他,“吴大田,这个女子可是你杀的?”
“...我...我..”吴大田瘫在地上,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脸色却蓦然一变,一改颓丧,反而嚷嚷狡辩道,“不是我杀的!”
“哦?”邵琛眯眼,“本官再说一遍,撒谎,是大罪。”
“我...就不是我杀的!”吴大田梗着脖子,一张满是胡茬的脸通红,“你有什么证据!”
“大胆刁民!这女子就是在你家后院挖到的!你还狡辩?”衙役怒吼一声,吴大田却丝毫不为所动,一口咬定不是他干的。
“你们没有证据!来人啊!官爷没有证据就要抓人啊!”吴大田大喊起来,邵琛面无表情挥了下手,衙役领命,扬手对着吴大田的背就是一棍。
“诶唷!”吴大田哀嚎起来,疼得趴在地上直抽气。
萧初年被这一棍惊得眼皮儿猛跳,看了眼一脸淡定的邵琛。
“你们要屈打成招?”吴大田摸着背咬牙,随即古怪地笑起来,“没有证据,你们还能怎么给我定罪。”
萧初年恨不得上去一脚踹死这个混蛋,邵琛闻言倒是一挑眉,从怀里掏出了什么扔在吴大田面前。
“这是从你巾箱里的暗屉搜出来的,瞧瞧?眼不眼熟?”
萧初年伸直脖子去看,那是半截木制的发簪,深黑的尖端上似乎沾着些血迹。
吴大田脸色又猛地一变,难看起来。
邵琛突然起身,走到了萧初年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
萧初年疑惑抬眼,就听邵琛淡淡下令,“把他上衣脱了。”
脱上衣?
萧初年一头雾水,一阵衣料摩挲后,众人皆吸了口气。
吴大田的右箭头,赫然有一小团被扎出来的淤血,衙役拿起簪子比了比,完美吻合。
“若你还要狡辩,这簪子是你自己不小心扎到了自己...”邵琛嗤笑,把衣服又给他扯了回去,随后走到那尸体身边,从尸体那死死紧攥的手中抽出了一截东西。
“那这半截发簪你怎么解释呢。”
两根断掉的簪子一接即合,可见主人用了多大的力气,拼死一搏。
吴大田僵在原地,眼睛紧盯着那半截发簪,面部肌肉病态地抽搐着。
“你将死者骗到自己家,妄图强占死者,然而死者拼命挣扎,扎伤了你,你便一气之下掐死了她。”邵琛耸肩,“吴大田,这是很简单的推理,在场谁都能看出来,还要狡辩?”
“...人是我杀的。”吴大田静默半晌,最终沉着脸承认,“若不是她拼死挣扎,我也不至于杀了她。”
“这个女子是谁。”
“.......”吴大田低头,似是在犹豫,最终才缓缓道出了死者的身份。
“她是周良的女儿,周小莲。”
众人皆是一惊,吴大田抹了把脸,沉声说,“那是十天前的晚上,我喝了不少酒,周小莲来给他兄长送欠我的钱,后来我一时鬼迷心窍,她又挣扎得厉害...还拿木簪捅伤了我,我冲动之下才起了歹心。....若不是她非要挣扎,我怎么会杀了她?”
“什么所谓的鬼迷心窍,一时冲动?我看都是你被色心蒙了眼!这可是活生生的一个女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