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边关来信本就波折,这会儿听说了长姐的书信,她心里面自然是有着千万分着急要去看的。
今日也不知道是否因为郑老国公的缘故,整片天地都甚是安静,初春三月的鸟鸣虫吟似乎都没听见几声。她越过回廊拱桥,遥遥地便看见了书房的门是半开着的,川柏仰躺在曲水桥旁的廊下,无所事事地往曲水里头扔着卵石。她此刻能断定阮翀定是在书房里头,于是一面喊着“爹爹”,一面就要往书房那端过去。
川柏被她这样一吓,捏着的卵石从指缝里头滑落到曲水里,啷得一声激起些水花。他丢了手里的石头,向着明玉迎过去。“娘子,书房里头有客人,阿郎这会儿的时间耽误不得,您怕是得再过一阵才能进去。”
明玉微张的嘴扥时合上了。她转过身,才想抬了步子回琼枝宇去,那里头却穿出一道柔和的声响。
“阮尚书,咱们说的也不是什么旁人听不得的事,您就让她进来也无妨的。”
明玉欲要往回迈的步子于是再次顿住。她点着脚,朝着书房内传出声音的方向回过头,果不其然片刻后,阮翀便清了嗓子将她唤了回去。
这一进书房,明玉才发觉真是有够热闹的:几个时辰前在郑国公府里头见着披麻戴孝的人,这会儿来了最要紧的两个,坐在茶案后面,与居于主位上的阮翀一并回头看向门前站立着的自己。
她抱了个叉手礼,规矩端正,眼里敛去几分方才热切的心情。看她没有要主动开口的意思,阮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问道:“来要映玉的书信?”
明玉接到阮翀伸手示意,才慢慢落座,双手捏着团扇抱在腹前。她点头应道:“听说爹爹将长姐从边关递过来的信件扣下了,明玉思念长姐得紧,这信件,还望爹爹成全。”
阮翀扫了她一眼,看她在沉默恭敬中分明一副抗议的样子,轻叹一口气。“映玉就是太心急,爹爹也是怕这上面的字儿,你瞧了心里面落不踏实。她自己有夫家有亲事了,人在边关,手还能伸回到京城里头,管得忒多了些。”
言语是无奈的,可阮翀的态度也是坚决的。明玉等他说完话后又过了许久,都没见他有将信件拿出来的意思,心里有些难受,只能把手上的团扇攥得更紧了些。
书房里头漫着好一阵尴尬,看了半天戏的人才终于开口。“其实小娘子若是心情郁结,大可以出门多去走走。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娘子郎君们就该多到外头透透气儿,恰当用些银白物,别总是将自己闷在宅院里,时日久了是要生毛病的。泉越——”
郑宽拍拍身侧情绪有些低落的少年郎君,同她介绍:“这是我儿泉越,比你长上两岁。今日我也是看他沉闷的很,才想着顺便带他出来透透气。”
他忽然停顿了,言语间竟然还带上了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是有点私心的。你们年纪相仿,许能聊到一块儿去,我就想不然能否请小娘子带着他一道去外面逛逛,替我开导开导这孩子,自从他大父去了,到今日,除了哭就再没说过话了。”
郑宽像是怕她不答应,忙道:“小娘子你想,这要是出门在外遇见险事了,还能有个儿郎也护一下周全也是好的,小娘子你说是吧?”
明玉面上没动静,只是心里正疑惑地翘着腿。
若是非要逛,她家这宅院也还算大,也是够逛的,这不出门不就不会遇见险事了吗?
她将原本落在郑家父子二人身上的目光逐渐游移到了阮翀脸上,看对方冲她不着痕迹点了头,明玉越发奇怪了。
她爹爹交人向来不都是最谨慎的吗,约束了她十多年的出行,可眼下这一出……
明玉虽然不得不应了阮翀的示意,点头应下了郑宽的请求,却在带着郑泉越往府邸外头去时依然是想了一整路。毕竟追随郑家的人家并不少,骆驼样大的躯壳就是真的倒下了,那也顶条山脉呢。如今他郑家只是将回西平祖地守孝三年,京城里头靠着郑家的那些人又不可能离京的……
她想得出神,没注意到脚下的门槛,整个人刹不住,脚下一歪扭,便要往前头倒去。
明玉本能地伸手往周遭的门框上去摸,可身侧拽着她手臂的力道更大,逼得她生生转了要跌倒的方向。上臂被抓得有些疼,可她又挣脱不开那力道,于是明玉索性心一横,推着身侧的郑泉越一道跌到地上。
书房外面的动静并不小,阮翀与郑宽随即便赶了过来。郑宽伸长了胳膊,连着哟了好几声,倒像是比他们摔跌的二人还要疼痛一些。“怎么这般不小心啊!越儿你就是这样护着阮小娘子的?”
坐在地上的二人扥时有些懵了。明玉直觉这新上任的郑国公话里有鬼,咳了两声笑着婉言:“郑国公言重了,是我思念长姐得紧,忘了看路,这才自己被门槛绊上。这事儿也不能怪郑三郎君,我摔得突然,反应过来时候已经在地上了,惊着了郑三郎君后,这股从我头上冒出来的蠢气儿约是飘到了他的头上,连带着他也一并被门槛绊着了,当真是奇怪。”
郑宽闻言,脸上的热切跟着消散了些,看向郑泉越的眼神也跟着淡了些。只是他一张嘴还是那股子腔式:“是,是,思乡心切,郑伯伯明白的。只是你到底是个姑娘家,还是要多当心些,别磕了碰了的,可疼呢。”
他这般说着,明玉也就这般坦然应着,一个字儿都没进脑子里去。
阮家府邸落在京城城南的清风巷里头,离着京城里面繁华长街并不算太远,又因是明玉作主家陪客人散心解闷,也就没有坐马车的必要。只是两人并排走在前头,各自身后都拖了二三个侍婢侍从的,上了主干长街依然惹眼的很。
明玉原本并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可与自己身侧的郑泉越一比较,自己倒还没那么闷。她偏过头,看这比她长上二岁的少年郎君眼里透不出一丁点亮光,又重新将头扭回去,淡道:“生离死别,人之常情。听闻你同郑老国公感情亲厚,伤心是必然的,只是既然都出来了,还是多看点有生气儿的街景吧,等回头你是痛哭一场还是怎样的,都随你。”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忽得感觉身侧没了人,于是站定回头,看见郑泉越立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纳闷道:“郑三郎君是在瞧什么,这样入神?”
郑泉越比她高上许多,他看了眼面前微仰起头盯着自己的明玉,又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