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与其废话,是为了拖延时间以待后援,然而面对害死长姐的凶手,风临终究不能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要吾回答你的问题,不如先回答吾的问题——当年帮你放人入忍山的,都有谁。”
风媱静静看着她,那双凤眸此刻也映着自己的面容,含着怒,含着厌。曾经也有这样一双眼望过自己,场景亦与今夜相似,这令风媱感到一阵恍惚。
这就是命吗,这就是……我的命吗?
风媱望着那双眼,胸膛忽然燃起了无名怒火,火势燎遍她的五脏六腑,烧得她不住咳嗽。她强逼着自己的背挺直,沉重的发冠压得她头痛脖酸,她已虚弱到不能承受这金冠的重量了,可她仍要戴,还要扬着头戴!
风媱脸已白得发青,却仍露出讥讽蔑视对方的笑来,“本王承认你有几分聪明,可又如何?你想报仇,想为你那亲亲爱爱的姐姐报仇,你也的确猜到了许多脉络,可那又如何呢?”
“你有证据吗?”
风临脸色微变,面容再不能保持平静。
“你说本王送信给孔王二人,本王现在就告诉你,你说的对,可你有证据吗?信呢?人呢?你说那信是勾结?本王说那信是寻常慰问、说那信是花月聊闲,你又能如何?你拿什么证明那信是谋害篡联,你又拿什么来证明本王说的不是真的!”
“你说本王勾结陈国,勾结朝臣,本王告诉你,勾结了!但,是陈国会帮你作证,还是那些冠冕堂皇的贵人会出来自首啊?”
风媱愈说愈快意,忍不住大笑道“你连一封信都证明不了,又拿什么去证别人的罪、报你的仇!”
风临只觉一股肝火直窜头顶,两眼瞪得滚圆,嘴唇因压抑情绪而绷成了一条线,强忍着不出言。白青季从见不得风临受气,登时冲对面吼道:“你浑说什么!你们狼狈为奸害人还得意起来了!”
“我们亲王相谈,焉有你插话的份!”
喝斥完,风媱立刻扭脸看向风临,那表情似乎极大地愉悦了风媱,她大笑着抬手,下令道:“动手,围杀了她!”
万人应声而动,风临几乎在同一瞬间下令:“青季,带人袭门!余下随吾护后!”
“是!”战场之上,白青季绝不会违逆风临的任何命令,话一出口,她便毫不迟疑带人冲向西城门。
这边风临也不犹豫,立刻下令:“放箭!”随着话音出口,背弓的骑兵立刻摘弓奔至前方,勒马便射。
对面亦有弓箭手,却未料到对方骤然先动,见状持弓反击,未想慢其一步,骑兵箭雨一发,竟比她们快一波飞出,当即便占了先机。
“随吾为夺门同袍护后!”风临提刀大喊,身下赤风扬蹄嘶鸣,赫然冲向前方。
“杀——”楠安兵大喊着冲向她们,风临挡在前方,率先与人交起手来。身后骑兵立刻回护,列在她左右,与人厮杀。
珣王卫众兵卒先挨了一波箭雨,前方死伤不少,正在补人,不防此时对面竟敢来冲,毫不惧多寡之数。
风临双刀犹如神兵,所过之处舞起一阵血雨,竟直奔风媱而去。
她想擒王!风媱一瞬便明了风临的心思,咬牙切齿地由人护向后方,一波波士卒持盾自两侧涌上,企图将风媱护送至最后方。
风临带人直冲,眼见前方楠安士卒已架起一排盾线,却丝毫不减速,对身下马驹道:“赤风,踏过她们!”
赤风长长嘶鸣,奋力加速,在一片惊恐目光中,前蹄狠狠踏上盾牌,竟以盾为踏石,朝内高高一跃。
盾后人还未来得及补满,被这神驹踏得猝不及防,赶忙闪避这跳下的巨马。赤风劲力甚大,有躲避不及的,当即便被它踩在蹄下,骨裂声同惨叫声一并响起。
毫不耽搁,落地便前冲,风临驾马劈砍,竟在眨眼间杀出一条血路,刀锋直奔风媱。
风媱哪堪躲避,见那雪锋直奔面门,瞳孔骤缩,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左方一声大喝:“王君莫慌!卑职来也!”
一把长枪猝然击来,及时挡住了长刀。一个着甲骁将策马而来,护住了风媱。
风临眼光迅速四观,见时机已失,毫不留恋,驾着赤风踏路而回,立刻领人后撤,回护白青季等人。
“王君没事吧!”那人急切追问,却见风媱抬手止道:“风诚,你来的及时,多谢。方才是本王托大了,没想到她的胆子这样大,这边两万余众,她也敢来冲。”
风诚道:“这狂徒!且看卑职教训她!”
“去吧。”风媱两眼盯着对面那双凤眸,冷声道,“给本王把她的眼睛挖出来。”
“遵命!”风诚一应,带人压上前方,对面既是轻骑,她便令步兵压前。
见前方走来的黑压压步兵,风临眉头紧锁,立刻下令:“距离太短,冲不起来了,随吾下马!”
说罢她翻身而下,千余护后骑兵随之一道下马步战。
冲杀改为血刃,两方交锋,触手便是刀刀入肉。红血只在几息间染透街巷。
风诚看着前方那舞出残影的双刀,表情有些不爽,心中靠步兵压困骑兵的计策又无果,现在只得步战,靠人数碾压,虽然结果还是会赢的,但总叫她觉得不完美。
血雨四处溅落,不多时便将人淋个透红,兵刃交锋声、吼杀声、哀嚎声此起彼伏,不远处城门亦有嘈杂喊叫,直将这夜烧得如滚水沸腾。
风媱坐在马上,遥遥看着前方那搏杀的身影,那对双刀一会儿现,一会儿隐,残影流风,三五人齐上竟也不能抵挡,确是武艺绝伦。
那匹赤风紧跟着她,在她身后踹人。或有近前的,它扬蹄便是一下,劲力颇大,踹时还嘶嘶而鸣,像在骂人。
瞧见这一幕,风媱噗呲笑了一下,低头对牵马的侍卫说:“瞧那马,甚烈!本王从前也有两匹这样的马,嘴里也是不干不净,哈哈!”
她说着,又望向风临,在汹涌兵潮的攻击中,那个身影显得尤为单薄。风媱不由得怔了下,随即却又笑了起来:“定安王!你做这些又是何必?”
“可怜你今夜闯到这里,拼了命地给她卖命,却把自己陷进合围死局!看看这四周,你已经没生路了!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