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样的渊源吧。”渝西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人。长寻说自己踏遍三界九州寻一个人,那是为什么?什么样的人值得他寻找这么久?是亲人,是朋友,还是爱人?
亦或者说,是仇人?
“……也好。”
这些事憋在他的心里很久,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以前雀恒问过,但他并不想说,关于“她”和“她”的事情,雀恒没有什么知道的必要。但是既然渝西问起,长寻又突然觉得没有那么难以说出口,便是告诉了她也无妨。
长寻陷入回忆:“在和那个妖物做出交易的晚上……”
仙人寿元不定,最差也是五千岁起步,而据此将五百岁换算成人类的寿元——
出事的时候长寻甚至还未成年。
就是这样一个未成年的小仙,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机会与任何人亲近,他的母亲恨他,姐姐忽视他,母亲死后又将他视为仇敌。
小的时候没有得到过爱的人,自然不会爱人。周围人以什么样的态度对他,他就拾起这种武器反过来以同样的情绪对他人。因此长寻生来就懂什么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生来就明白什么叫睚眦必报。
姜荇恨自己这个弟弟入骨,姜寻自然也一样。
“她希望我死,我当然不希望她活着,就算是真的要死了,她也得给我陪葬!”
良久,长寻才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出这么一句话,但是这举轻若重的一句话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渝西是能体会到的。
现在的他仿佛一只露出獠牙的独狼,字字凶狠异常:“碰上那个妖怪是个意外,但帮他解开封印,再找个适合的母体作为它再次出世的土壤,不就能帮我达成自己的愿望了吗?这笔买卖不要太划算……”
他的情绪原本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股浓厚到凝滞的不甘和仇恨又渐渐被压下来。
长寻放缓声线,继续说:“等到再次醒来,我发现竟然没有死!有人救了我,难以想象……把一个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的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需要多大的耐心和能力。我在那个地方呆了五百年,但是五百年的大半都花在了沉睡上,因为伤得实在是太重了。”
渝西沉吟:“所以你想找的是你的恩人。”
“对。”
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渝西又问:“那你当初是在哪里被救的?”
果然。
长寻深觑她一眼,摇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渝西震惊。
“是,不仅不记得我在何地被拯救,更加可怕的是,我连这个救了我的人长什么样子,声音是什么样的,她和我在这五百年间都发生了什么,统统……不记得。”
五百年的空白足以让每个人都心生茫然。
尤其你明知道那一段记忆对你十分的重要时,那种茫然就会加剧,甚至变为恐惧。
因此渝西第一次在长寻的声音里听出恐惧般的颤抖:“即使我拼命地回忆,也只能勉强地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我记得有一个片段是我和她在对话,她好像是说,那个地方就是她永远也不出去的牢笼。”
渝西疑惑:“不对啊,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也许是因为……那只是为了困住她的牢笼吧。”
“我也不知道,这些只是猜测而已。后来在寻找记忆的过程里,我慢慢想起来我是如何被她用一叶扁舟送出来,又是如何在朦胧的水流中流到人间的一条小溪里。可是在那个记忆中,我本想上岸看看,可就在踏出河流的那瞬间,我就醒了过来。”
“醒过来以后,我竟然身处济清殿内。”
“不仅如此,”他漆黑的眼眸看向渝西,“我的身边还站着雀恒和折丹。”
“雀恒说,在我和姜荇爆发矛盾的那天晚上,是他把我救了回去,一直安排在济清殿中从未外出。五百年里,我也一直在昏迷,直到最近才有苏醒的痕迹。也是那时候,折丹真神偶然路过仙界,雀恒请他顺道看一下我的情况,所以……是折丹真神救了我。”
这也就意味着,长寻脑海中的那些“被救”的认知,很有可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渝西没有说话,等待着长寻接下来的辩白。
他能坚持这么久,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原本我都快信了,那些东西只是我的一场梦境……可是后来,我去了一趟人间,也真找到了那条存在于我记忆中的溪流!所以,我不觉得这是一场梦,若是肉身没有离开过济清殿,那仙魄出窍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
“我之前还想过,去找风神帮忙,但是风神太过销声匿迹。我没有办法。”
良久。
长寻说完,同渝西道:“那个人确实和你有着同样的特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特征。也许,找到你的来处,我就能找到她的所在。”
渝西陷入了沉思,开始冷静地剖析故事里的一切细节。
如果长寻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碰到的那个人所在的地方,其实最有可能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一个秘境之中,并不是地球。而且长寻对于她们的“相似之处”仍有保留,渝西并不百分百肯定那人存在,那人和自己相关性。
她“回家”的可能概率又一次降了几分。
可抛去自己的私心,渝西补充猜测:“有没有可能,那里是冥界?”
这个猜测让长寻摇了摇头,反驳地迅速:“冥界只接收人类的灵魂,那里是灵魂轮回转生的地方,她……应该不是。而且我去人间找过她的转世,同样没有找到。”
能够徒手接下微鸣剑,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
这个话题陷入了死局,渝西片刻后发问:“如果我一直不和你说我的来历,那你会怎么办?”
长寻沉吟片刻,略过一些可能的假设:“总会有办法的。”
话语中包涵的意义颇深。
最好不要去做如果、假如、万一的猜测。
“总之,今晚的交谈结果并不算坏。不是么?”长寻问她。
确实不坏。
渝西不得不承认,若长寻没骗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