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两日,谢芳华已经不再咳得那么厉害,脚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这病一好,人就有些躺不住,闹着非要下床,李嬷嬷不大放心,又专门请大夫上门复诊,确定她是好的差不多了,才允许她下床走动。
谢芳华身着家常长裙,随意挽了个堕马髻,准备去上房给陈氏请安,临出门时,二门的婆子来禀报:“大小姐,大姑爷来了,老爷这会儿不在,管家打发奴婢来问问大小姐,该如何回话?”
谢芳华脚步没停,“就说我不见,让他回去吧。”
“哎。”婆子得了话,又匆匆赶回去找管家回话。
谢芳华到上房时,陈氏正由儿媳妇毛氏伺候着用饭,见她来了,态度很是冷淡,也不问她用过饭没有,随便敷衍几句,就将谢芳华打发出来了。
谢芳华也不恼,陈氏对她的态度一直都这样,只要不出格,她也没什么可计较的,更何况如今谢芳菲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陈氏满脑子心思想给女儿挑门好亲,没工夫搭理自己也属正常。
她领着琥珀和碧玺在园子里随意逛了一圈,琥珀担心她脚上的伤,一直劝着她回去,谢芳华没了兴致,便打算抄小路绕回芳园,不料刚路过角门,碰巧撞上谢景睿身边的几个小厮正围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拳打脚踢,小厮嘴里还不干不净道:“小妇养的下贱坯子,还敢偷东西!”
“我没偷,这是我自己花钱买的!”少年将一个药包模样的东西牢牢护在身下,硬生生地扛着拳脚也不肯相让半分。
领头的小厮令人按住他的手脚,将药包从他怀里抢过,“嘶啦”一声,药包应声而裂,一些参须和药材散落一地,“小畜生嘴还挺硬!你买的?你哪来的钱买药材?还不是从府里偷的!”
“还给我!”见药材洒出来,少年目眦欲裂,奋力挣脱身上的束缚,冲上去和领头的那个小厮扭打在一起,可终究寡不敌众,转眼又被人按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领头的小厮嬉笑道:“还给你?可以,你从我□□底下钻过去,再叫我一声爷爷,我就还给你,怎么样?”
谢芳华看那少年有些眼熟,正满心疑惑,那少年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忽然抬眼向这边看来,那一眼犀利如狼,满是恨意和不甘,随着他这一抬头,谢芳华总算看清他的眉眼,这是…谢景煜?
说起谢景煜,就不得不提谢海昌唯一的一桩风流史,当初谢海昌年少气盛,在一次与陈氏口角后,赌气收用了一个烧火丫头,当时他也是一时意气,过后又觉得愧对妻子陈氏,从此便对这个烧火丫头不闻不问,没曾想这烧火丫头承宠后很快有了身孕,并产下一名男婴,这男婴就是谢景煜,按理来说,谢景煜虽是庶出,也算是府里的二少爷,但谢海昌态度模糊,陈氏又肯不松口给他入族谱,旁人更没人敢提,久而久之,这对母子在谢家就成了隐形人一般的存在。
谢芳华以前见过这孩子几次,那时候他年纪尚小,有些怕生,见着她就远远的躲开了,所以两人并不算亲近,但这不代表她可以眼睁睁看着他被下人欺负,“都给我住手!”
几个小厮闻声一怔,转头见是谢芳华,连忙松开那个少年,跪下来给谢芳华请安。
“你们好大的胆子!”谢芳华沉着脸呵斥道,“竟敢以下犯上欺辱二少爷,你们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几个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吭声。
在他们眼里,谢景煜压根就算不得什么二少爷,老爷不亲,太太不认,府里的下人明里暗里都说他是个野种,所以老爷和太太才不肯认下,以往在太太和大少爷默许下,几人没少欺负谢景煜,谁能想到大小姐会承认他是二少爷?老爷不认谢景煜不假,可他偏疼大小姐也是真,今日大小姐若是真追究起来,闹到老爷那里,他们几个一个也跑不掉,一时间几个小厮都六神无主,没了主意。
“你们刚才叫他什么?下贱坯子?小畜生?”谢芳华冷眼斜着几个小厮,“他是我阿爹的小儿子,府里的二少爷,你们骂他是小畜生,就是公然辱骂我阿爹,我让人乱棍打死你们都是轻的!”
“大小姐饶命,小的知道错了。”领头的小厮吓得直哆嗦,对着自己的嘴巴抽了几个响亮的耳光,其他的小厮见状一个个跟着效仿,一边求谢芳华饶命,一边噼里啪啦自抽耳光。
“你们给我记住了,即使他是庶出,那也是我爹的亲儿子,我的亲弟弟,若再让我发现你们有哪个人欺负他,我就先一人打你们二十大板再让人牙子发卖出去,听到没有!”
谢芳华没注意,谢景煜听到她说他是她的亲弟弟时,明显怔愣了一瞬。
“听到了,听到了。”几个小厮点头如啄米。
“滚!”
几个小厮如临大赦,爬起来就跑。
见人跑远了,谢芳华脸色才缓和下来,见谢景煜还趴在地上,连忙吩咐琥珀去将人扶起来,没想到谢景煜却不肯承这个情,一把打开了琥珀的手,跪在地上将药材一片一片捡起来吹干净,放回药包里,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捡的不是药材,而是他的命根子。
谢芳华见他身子瘦弱单薄,心里起了怜意,蹲下来帮他将散落在一边的参须捡起来递过去,谢景煜盯着面前白皙的手怔了片刻,伸出自己满是血污的小手接过参须,抱起药包一瘸一拐地走了,从头至尾没有跟谢芳华说一句话。
琥珀有些不满,“他怎么这样,好歹也是您救了他,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谢芳华直起身子,若有所思道:“他刚才捡的这几味药材都是用来补身子的,但都是一些边角料和劣等药材,你跟上去看看,到底是谁在用,若病的厉害,吃这些恐怕没什么作用。”
“啊?哦……”琥珀愣了愣,等反应过来,急忙跟了过去。
一盏茶后,琥珀打探清楚了,回来跟谢芳华禀报,提起谢景煜的生母时,也不知到底该怎么称呼才是,含含糊糊道:“……就是那个…生他的那位,住在柴房里,病得没个人样了,奴婢瞧着她说一句话就要喘三口气……太太不待见她们母子俩,也没什么钱请大夫,平日里连个下人都不如……听说他整日跑去书斋给人抄书,去码头做苦力,什么活都干……”
谢芳华听得皱眉,当初的事,问题出在阿爹身上,谢景煜的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