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菲再次跪了下去,“您要是不帮忙,谢家就真的没活路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崔大老爷终于开了口,“依我看,事情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只要谢家守好御赐之物,陆侯爷也没什么借口对谢家痛下杀手……”
谢芳菲闻言,心里顿时凉了一半,“可是……”
不等她多说,崔大老爷再次开了口,一脸为难道:“我倒是有心帮忙,可陆侯爷毕竟是一品威武侯,我哪有什么门路能大过他去?便是我在王爷那儿有几分薄面,但王爷他一向闲散惯了,不一定就肯卖我这个人情……”
他说到这叹了口气,意有所指道:“我跟你阿爹知交多年,眼下你们谢家落到这步田地,我也十分不好受,可惜,我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这劳动王爷帮忙疏通打点,哪是上下嘴皮一碰,就能解决的……”
他话里的意思,谢芳菲听的明白,“这个道理我懂,您放心,不管要多少银子,我们谢家都出得起,公公只管放心去打点。”
崔大老爷听到这话,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既然这样,你去让谢家先准备这个数出来,我姑且先去王爷那探探口风。”
他说着比了三根手指晃了晃。
三万两?谢芳菲心下一松,“三万两就三万两,公公放心,我这就去通知阿娘准备银两。”
崔大老爷却摇了摇头,“三万两恐怕连王府的大门都进不去,我说的是三十万两。”
“多少?!”谢芳菲不可置信地看向崔大老爷。
她原本以为,靠着崔大老爷和凤阳王的关系,疏通打点花个几万两银子,虽然肉痛,但谢家也不是拿不出来,可是公公一张口就要三十万两!那岂不是要掏空谢家?
崔大老爷再次叹气,“唉,我知道三十万两不是小数,要不说此事难为呢?要不,你还是劝劝你阿娘,让他们好生守着你阿爹的墓,你们谢家好歹有些家底在,他们就算守着墓,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哪儿去。”
说罢,便起身准备去歇息。
要知道,当初谢海昌为了谢芳华在崔家好过一点,每次送过来的银子不知凡几,现在不过三万两银子就想求他帮忙疏通打点,哼,别说王爷,连他自己都看不上这点。
见他要走,谢芳菲大急,她咬了咬牙道:“公公放心,我这就去找阿娘商议商议,务必将这笔银子凑出来。”
直到出了花厅,谢芳菲耳边还回荡着崔大老爷的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在家在,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对,不过就是银子,靠着谢家的人脉,别说三十万两,再多的银子也能再赚回来,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掉眼下的难关。
打定主意,谢芳菲一脸决然地出了府。
“多少?三十万两!?”陈氏瞪大了眼睛,接着嗷嗷哭了起来,“天爷哟,我上哪弄这么多银子去啊?这不是要断了咱们谢家的活路吗?”
陈氏叫完天爷,又开始哭老爷,“老爷啊,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吧,咱们谢家要完了啊……”
谢芳菲厌烦地拧了拧眉,“公公说了,疏通打点最少得这个数,就这王爷肯不肯帮忙还不一定,阿娘要是舍不得银子,那就在这守着阿爹的墓过一辈子吧!”
见话已经带到,她实在不耐烦呆在这里,索性转身上了马车。
她自己刚得的两万两银子,已经为了娘家折了几千两出去,她还没处诉苦呢。
见女儿就这么走了,陈氏哭的更响亮了,“这可是你爹好不容易攒下的家业啊,全给了他们,咱们一家老小吃什么啊,天爷啊,我的命好苦啊……”
谢氏其他人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不就是银子,给了便给了,总好过一大家子,全栓在这里动弹不得吧?”
“陈氏,这是关乎咱们阖族前程的大事,你可不能鼠目寸光,只看眼前这一点……”
谢氏众人这些年大抵都是富裕惯了的,银子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一堆死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更何况出钱的又不是他们,是以没几个人觉得三十万两有什么了不起的。
“放你娘的屁!”陈氏闻言停住了泪,叉着腰破口大骂,“合着不用你们掏银子,一个两个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娘告诉你,这三十万两就算要拿,你们一个也别想跑,挨家给我凑!凑不出来,都给我卖儿卖女去!”
她这话说的刻薄,一下就惹了众怒。
“我呸,海昌家的,你好好拍拍胸脯,海昌这些年攒下的银子,除了每年交给公中一些修祠买地,其他的不全在你手里?我们这几家子平日吃糠咽菜的,拿什么跟你凑?”
“对,事儿是从你们家出的,我们都是遭了池鱼之殃,你怎么还有脸叫我们拿银子?”
最后还是三太公的儿子站出来调和道:“事已至此,还争这些有什么用?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依我看,先把公中的田拿出来卖了凑一部分,大家能出多少出多少,剩下的由景睿这一支出,大家觉得如何?”
谢氏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有点不大情愿,不过也都明白眼下这是唯一可行的法子了。
见其他人没意见,三太公的儿子略过陈氏,直接看向谢景睿,“景睿怎么想?”
谢景睿小眼骨碌骨碌转了几圈,想来想去都觉得不用他自己出银子应该算是好事,“行行行,我没啥意见。”
接连几日都窝在这破地方,他是浑身难受的慌,没有一刻不在想念家里的大床小妾,还有芊芊姑娘。
见儿子轻飘飘地将此事敲了板,陈氏顿时头眼发晕,忍不住坐地大哭,“你个蠢出世的孽障哎,哎唷天爷啊,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三十万两啊!谢家这是真要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