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时节,宋家十几辆马车往京城而去,沈宸一路护送到梁州边界。作为驻边大将,他没有命令不得擅离梁州。
分别时,云琦、沈宸二人情绪低落,只盼着太子大婚沈宸上京献俘时再见面。
沈宸走后宋家在护卫统领宋全的带领下赶路,途经荆州时正值日暮,宋全安排入住荆州驿站。
洗漱后众人下楼吃晚餐,不曾想遇到陈文宇,他将将养好伤,和母亲方氏回京。
陈文宇瞧着清减不少,一袭长袍穿在身上空荡荡。与他打招呼,他低着头匆匆应一声就离开。
“他这是怎么了?被俘虏了不好意思见我们?”云杰猜测。
“就你话多,你管人家怎么想的,难道你被俘虏了会高兴?”
“娘,姐姐说我。”云杰觉得最近姐姐变了,脾气火爆爱训人。
“说你活该,谁要你管旁人的闲事?”
“这哪是闲事,是国事好不好?”
云琦用筷子敲他的头,“国事你也敢管?我看你是胆子肥了!”
“娘,你看姐姐欺负我!”
周氏知道云琦最近心情不好,哄儿子,“姐姐对你好才说你呢!”
云琦向云杰解释:“陈公子被抓,说到底是我们的斥候不行,北辽犯边此等大事都未能更早发现,导致兵临城下惊慌失措。这次要不是有‘竹筒炸弹’,梁州恐危矣!你不思虑如何避免此种情形,却掀人伤疤!”
周氏笑着和身边的嬷嬷说:“我瞧着云琦最近稳重多了,你发现了吗?”
“是的,我瞧也是,大小姐确是长大懂事了。”众人笑。
夜半时分,有熏香从窗户外面伸进屋里,云琦迷迷糊糊睡晕过去,不省人事。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辆奔驰的马车里,手脚皆被绑住,嘴也被堵住,马车里没有旁人。
她试着活动手脚,挣不脱,从马车的帘子向外看去,外面天光微亮。
车停后,一个蒙面大汉掀开门帘像拎小鸡似的拎起云琦走进一幢房子。
房子里有三个劲装男人,两边碰面后叽里咕噜说起话来。
云琦一听,是辽人。
一男子用汉话对云琦说:“妖女,你害死了我们那么多族人,现在带你回去祭天,以告慰我们族人在天之灵。”
不顾云琦挣扎,三人拎着云琦上了一辆马车,原先那个汉子赶着来时的马车走了。
他们一路向北,专挑荒郊野岭的小路,路上杂草丛生,根本见不到人,眼看越走越远,云琦愈发焦急。
“呜呜”,云琦向他们示意有话说,一人不耐烦地抽掉她口中的布,“妖女,怎么了?”
“停车,为什么抓我?”
“哼,就凭你做的竹筒炸弹害我们打仗输了,杀了你都不解恨!”
真被沈宸说中了,辽人要对付云琦。
“战争都是各为其主,再说是你们先进犯的。难道我们只能等着被你们屠戮抢掠不成?”
“哼,现下说什么也晚了,等大王见过你,就杀了你告慰我们族人在天之灵。”
云琦看向他们,“两国征战何苦为难我一个弱女子,你们生活不好就来大乾抢粮食抢女人,打了败仗就杀女人泄愤,这就是你们的道理吗?”
辽人气急,“草原大旱,牛羊死了很多,难道我们就只能等着饿死吗?被抢是你们没本事。”
“那你们这次失败也是你们自己没本事!”
“吧!”一个辽人一巴掌打在云琦脸上,云琦嘴角流出血迹。
“再胡说八道小心你的狗命!”
云琦用舌头顶顶受伤的脸颊,“听你所言辽国生活艰难,我可以想办法帮助你们种粮食。”
“妖女,满口胡言,你一个官家小姐,岂懂种地?”
“真的,不骗你。你也知道‘竹筒爆竹’是我做出来的,我就爱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焉知我不懂种粮之法?”
“说来听听,如果你真有办法,我自会向大王禀报。”
“你先停车,解开我的手脚,我讲给你们听,你们听听我讲得是不是有道理。”
“不行,就这样讲。”
“我都被绑了一晚上了,你们三个大男人还看不住我吗?我真的有种地的好方法。”
“老三,停车,老二,松开她,让她讲。”三人中的头发话。
云琦活动僵硬的手脚,“我听说草原土地贫瘠,长不出庄稼,这个可以改。”
“如何改?”
“把水灌到地里,不断的灌溉,不断的排水,反复冲洗排除土壤中的盐分,就可以降低土壤的含盐量。”
“费时费力,再说草原哪有那么多水?”
“还可以种植一些抗盐碱的作物,比如大麦、谷类等,这类作物抗盐碱性强,经过不断的种植,也可以改善土壤。”
“多长时间可以改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这个太慢,也不行。”
“还可以深耕和增施肥料,用碾碎或者腐熟的秸秆,深翻进土里,可以增加土壤的疏松透气性。”
“我们没有秸秆,只有草场,牛羊都不够吃。”
“还有要轮流种麦、豆、糜子等,不要年年都种一样的东西,这样不但能增产,而且少生虫。”云琦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
“就这些?我还以为你会开坛作法,让粮食增产。”
辽人嗤之以鼻,又把云琦绑上,马车继续向前。
辽人不买账,云琦无奈问道:“请问我的家人在哪里?”
辽人不耐烦地说只抓了她一个,等大王问完话,就拿她祭祀死去的族人。
云琦自我安慰家人没事就好,这会他们可能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说不定正在来救自己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