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也问:“你同吉蒙里要我做什么?”
问这话的时候他神色戒备。
沈客抿了口黄粱酒,但笑不语。
她给他挟了一夹菜,口中说着:“多吃点,小孩子不吃饱怎么长高。”
少年拧眉,面色不悦:“我不是小孩子。”
她从善如流的说:“那也多吃点。”眉目恬然,半点没有被忤逆的不虞。
她吃了口菜就酒,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她第一次问他的名字。
少年不作声。
沈客挑眉:“吃了我的东西,却连个名字都不肯说?”
他这才开口,神色别扭,仿佛很不愿想起这档事。
“我忘了。”
她哼笑一声:“这可真是人间奇事了。见过出门忘带东西的,没见过忘吃饭的,更没见过连自己名字都忘了的。”
他声音低沉,听上去莫名单薄。
“……夜叉是仙兽,真名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契约,十分重要。吉蒙里掌握了我的真名,并以真名为媒介控制了我。”
而他则忘记了自己的真名。
她咂摸了两下嘴,似乎是为夜叉慨叹,又或者单纯是为他们名字的奇怪作用感到不可思议。
“名字是命脉……真是奇也怪哉。”
她笑了笑:“哪一日若是拿回了你的名字,你可要藏好了,记得取个假名。”
名字是不可能拿回来的,除非是让吉蒙里忘记。
而让她忘记的最好办法就是——
杀了她。
少年似有所觉。
他知道她出场奇怪,举止也怪异,对自己的照顾更是来得莫名其妙。虽然早在吉蒙里处被切身教导了不该问的不要问,但仍是按耐不住好奇,兴许是她对他的纵容滋长了他的脾气。
“你为什么来这里?”
他问。
沈客低垂了眉目,眼睫不时颤动,在回忆着一些事,“为什么来啊……”
她抬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我是……为你而来啊。”
少年眼神慌了一瞬:“不要拿我取笑!”
她以手支颐,歪着头,眸中含着的笑意比酒还要醉人:“没有开玩笑啊。你不认识我的时候,我便认识你了……我确实是为你而来的啊。”
她的手勾住少年鬓边一绺散落的长发,一路捋至发尾,而落在他身上的眼神雾沉沉的,让人看不真切里面的情愫。
他屏息看她动作,心脏在胸腔中急速跳动。
少年正是躁动的年纪,这样近乎调情的话语,难免令他气血上涌。
他嗓音嘶哑:“你要帮我拿回名字吗?”
她不接话。
“……你想做那个替我取名的人吗?”
言下之意,作为解救他的人,将他收治麾下,成为他新的主人。
沈客摇了摇头。
“不。”
她说。
“你的名字日后自然会有人替你起,那个人不是我。而你,不会再有新的主人。”
“为什么?”
女子眼瞳一转,眉梢一勾,带出一段旖旎风情:“因为你是我的小童养夫啊,谁也不能当你的主人。因为,我不允许。”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声音染上冷意,比冰原上的风还要凛冽。
少年的脸“嗵”的红了。
沈客一时“哈哈”笑了起来,筷子指着他道:“你脸红了,肯定是害羞了!”
酒色上脸,她面色酡红,微眯着眼笑意盈盈的看他,白银的月华如水般铺在她身上,她那身洗到陈旧的衣裳竟被映衬出几分华贵的意味,好似高档的丝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