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送饭这件事给贺凉来了一记重拳,叫人瞬间清醒。从那天开始她不再每天花二十几分钟排队给妈妈打电话。没了每天那三五分钟的短暂又虚假的母女“温存”,贺凉发现自己也没有任何不适。
人一旦从某种执迷中清醒,便会觉得不可自拔的过去很可笑。
她逃脱的过于快速,连心大的郑程程都发现了这种不对劲。
军训进入尾声,郑程程从抽屉里抽出使用频率极低的电话卡,亲了一口上面的皮卡丘贴纸,忽然想起自己强行给贺凉贴的那张妙蛙种子,连带着意识到贺凉好几天没给家里打电话了。
郑程程向着门走去的脚硬生生拐弯到贺凉桌前,她用卡敲铁梯子弄出“当当当”类似敲门的声音,贺凉闻声望着她,眼神示意她有话快说。
郑程程:“你最近咋不打电话了?咱屋就你最勤来着……”
贺凉还以为她要问什么要紧的东西,原来是这个。
“他们都忙。”
贺凉扯了个不是理由的万金油理由,郑程程却感同身受。她沉痛的点头,捂住心脏哀痛道:“了解!我拿着板砖就不能抱你,放下板砖就不能养你!!啊!!!操蛋的世界!!”一边咏叹一边去排队打电话了。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王叙问贺凉:“郑程程今天发的哪股疯?”
贺凉歪着头思索,不太不确定郑程程为什么这样:“……我的话不小心戳倒她的才情?诗兴大发?”
郑程程先是给爸爸打电话,没人接。打给妈妈,没人接。轻车熟路的打到医院值班室没人接,又拨护士值班室座机。
她一边愤怒地使劲按学校座机的数字键一边想:好家伙,别人顶多一波三折,自己给亲爹妈打电话一波四折,多一折!知道的说这家双医生忙着救人,不知道还当这家俩超人拯救世界!!
护士站电话接的飞快,郑程程听声识人,也不敢占用医院公共资源和时间,嘴甜语速快:“王姨,我妈和我爸是不是今天都上夜班啦?啊~~又是车祸啊,能用上他俩的那伤的肯定不轻。我没啥事,对,在学校呢。”
郑程程手指扣墙皮,老墙皮不服帖,有一块块起鼓,郑程程用指甲敲敲挖挖,不小心抠掉一小块,碎皮滑落她慌地用手接。没接住给自己吓够呛,做贼心虚四处看,见傍边的人都在专心打电话没人看到她破坏公物放下心来。
她知道这种动作小家气还幼稚,但是今晚上电话打不通就很烦躁,手停不住,抠点东西才舒服。
她不敢再抠墙改弄电话线,嘴里哼哈答应着:“我这不是明天就放假了嘛,想着打电话提醒她俩别把我忘了。对了王姨,拜托你提醒她俩行吗?!她俩上了手术室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娃,我实在信不着他们,就相信你了!!明天下午三点半,别忘了来接我啊!”
周五上午军训汇演,难得的大晴天。所有方队都站在室外足球场的门外等着入场。一群人挤在小小的树荫下,贺凉手搭凉棚,眯着眼睛看天,一丝云彩都没有啊。
秋老虎猛烈,出大太阳的时候巨晒。郑程程从口袋里摸出防晒霜,挤一大坨到手上,又伸到贺凉面前。贺凉十分熟练的伸手,郑程程豪爽地挤了三倍的量。
贺凉习惯了她的做事风格,不再叫“浪费,不用啦”,学会接受她的好意,道谢后糊满全脸和脖子。
郑程程一边涂防晒一边看着队伍最前端的国旗仪仗队养眼,突然“啧”了一声。她示意贺凉看仪仗队,“咱们学年最帅的男生都在那了吧!?”
贺凉个子不算高,要寻着人缝才能看清他们。
十六的年纪正是青葱年少,穿上制服,极为修饰身形的服装将少年们装扮的更加意气风发。金色肩章把人的肩膀修饰的笔挺开阔,腰带束缚下腰线更加修长纤细。仪仗队个子十分高,一双双大长腿再配上靴子,绝了。
贺凉忍不住点头,最帅的都在了。
郑程程开始说虎狼之词:“制服,男人的诱惑!!你是不知道漫画里那些绝世美男啊,尤其是韩漫,制服恨不得叫人扒下来一探究竟!!!”此话一出,空气有一分钟的寂静。郑程程毫无所觉,并且试图寻求赞同:“不是吗?你看王子那人模狗样的穿上这一身都看着像个良家妇男了!!”
贺凉:“……”
为了避免郑程程把话题转到不可见人的方向,贺凉拼命拉话题。她故作惊讶:“哎~这么看咱班男生质量挺高啊哈哈哈,国旗队十二个人咱们班级占据两个名额!”
两个名额,准确说都被她后桌占了:傅久思,王子。
仪仗队要求十分简单粗暴,不看成绩看身高和脸。
身高一米八以上!脸必须清爽,痘痘脸不要,丑的不要,小麦色可以,黑炭不行。
王子感激郑程程这两周的防晒霜接济,自从选上仪仗队便十分狗腿的请客吃饭。用他的原话讲:“男人都有一个当兵梦。要不是恩人逼着我擦防晒霜我很有可能因为晒得太黑与梦想失之交臂,郑程程你是我姐!!”
王子出手大方,一拖三,把贺凉与傅久思的饭一块承包。连吃三顿贺凉十分不好意思,找郑程程商量是不是买点礼物还礼,总这样白吃白喝显得自己爱占便宜。
郑程程大手一挥,“这点钱对他来说毛毛雨都不是。他把你当朋友觉得你可以处才带你玩。不喜欢的人连根汗毛的好处都占不到,你看张静怡,就我那支笔被他追着屁股后要了三天,差点没把她烦死,到底给要回来了。王子心里明白着呢。”
贺凉想了想,王子对张静怡的态度和对自己的态度差别巨大。有点相信郑程程关于王子的交友论。但还是决定以后买饮料带他一份全算心意。
郑程程拍她的肩膀:“安啦~~~你要是不好意思,可以换种方式啊。”
贺凉好奇:“什么方式?”
“呵呵,作业不要借给别人,先给他抄。”
贺凉更纳闷,能考上这里的没有蠢货更没有懒人,真的会有不写作业的吗?
贺凉的方队站在国旗台下手,队形分散,百无聊赖的站着军姿聆听校领导的教诲。
九点多的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睛,汗水顺着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