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甩越快。
这场比武一开始,她就落了下风。元澄一个翻滚避开长鞭,握着鞭子单手撑在地上,抹去额上的汗,她体力耗尽,下一鞭注定躲不过去。
周梵音将鞭轻轻一抖,随后再次甩来,缠在元澄的腰间,将她甩起,随后扑通一声,元澄如一片落叶一样飘飘然坠地。
腰上的金铃先是轻微抖动,传来细细脆脆的声音,如珠玉落盘,接着叮叮当当,犹如大雨垂檐,最后哐当一声,与它的主人一样,摔落在地上。
元澄登时眼冒金星。
“没事吧?抱歉,我下手重了。”见状,周梵音将鞭子一丢,快步跑来扶起鼻青脸肿的元澄。
“没事没事。”元澄喉间涌起一股腥甜,她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殿台之上,最后一丝木香燃烧殆尽,香灰落入炉中。
武法课结束了。
“一起去灵膳堂吗?”周梵音将长鞭束好别在腰间,抬手挽了一个利落的发髻,亲昵地拉住元澄的手,问道。
元澄正好也饿了,她将鞭子收起,拍了拍身上的灰,仰着脸粲然一笑,“好啊。”
灵膳堂在悬圃宫西面的一座大山上,上下共有三层,下宽上窄,呈宝塔之姿,第三层为掌门与三大长老用膳的地方,弟子们仅可出入其余两层。
其实每个宗门都有自己的伙房,但规模不大,且需自己动手,相比之下,弟子们就更喜欢去灵膳堂。
正是三宗散学时,灵膳堂内外挤满了人。
元澄个子不高,在人群里毫不起眼,多亏周梵音领着她。
周梵音身材高挑,一双琥珀眼如星辰灿灿,目光清澈而明亮,在拥挤的人群中,一眼就瞧见了空位。
两人正吃着饭,就听见二层传来吵闹声。元澄抬头去瞧,发现是太清、凝华两宗的几个弟子起了争执,噼里啪啦地将碗筷摔了一地,其中最亮眼的当属那个站在一旁吃面的魔王,他从容不迫地躲开飞来的瓷片,靠在墙边,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吃着。
还露出一副“这都扔不准”的鄙夷之色。
周梵音奇怪的“咦”了一声,“太清宗的弟子怎么跟咱们凝华宗的吵起来了?”
“不知道。”元澄看见魔王心里就打起鼓来,那方小鼓一会急急如雷声,一会淡淡如雨点,她小口小口地吃着饭,不敢抬头再去看。
“不过太清宗的弟子可不太好相处,你最好不要跟他们接触。”周梵音撇撇嘴。
正在挑鱼刺的元澄听了这话,将筷子一放,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也觉得。”
元澄将鱼肉放进嘴里,擦了擦满是油渍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小声地说:“尤其是那个吃面的,好恐怖,离他远点。”
周梵音扑哧一声笑了,“你说太清宗的封澈?”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元澄低着头,将碗里的豆皮用筷子卷在一起,“但我觉得他不像个好人。”
“我对他了解的不多,不过封澈是掌门亲自领进悬圃宫的弟子。”周梵音夹起一筷青菜,接着说:“但他的剑术的确不错,是上一届三宗会武第一。”
三宗会武,三年一次,获胜者将在来年的九州祭祀上获得执神剑的机会。
神剑名曰轩辕,是护九州平安的一方神器。
肯定厉害啊,不然怎么当上魔王,灭了悬圃。
元澄暗自腹诽。
“说起来,还有半年就是三宗会武了呢!”周梵音话锋一转,又兴致勃勃道:“今年我要参加,不求拿个好名次,主要是想锻炼自己。”
元澄第一世没有参加过三宗会武,重生后倒是很想去看看。
“要交报名费吗?”元澄咬着筷子问。
“不用吧?”周梵音喝了口茶,“应该是三宗长老各推选出五名弟子参加。”
那这不就等于把她拒之门外了吗?
“这样啊..”元澄有些失望地将筷子放下。
这时,二层的吵闹被闻声赶来的执剑长老制止了,她们离得远,听不清执剑长老说了什么,但是从那些弟子垂头丧气的表情来看,估计是被罚了。
几人沿着楼梯走下,步子沉重,拖出了一曲悠长悲歌。
元澄夹起藕丁放入口中,咬得嘎嘣嘎嘣,脆响而又多汁,一抬头,就瞧见了朝外走去的封澈一行人。
两人目光蓦然撞在一起,元澄立刻低下头,神情专注地盯着碗里白如美玉的藕丁,似乎要将碗底看穿。
封澈神色恹恹,许是没认出她来,目光掠过她的头顶,落在了灵膳堂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