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未经什么风霜,虽腰上也挂着条长鞭,但威慑力远不及旁边那位。
这一大一小相貌相似,都是浓眉烁目,高鼻丹唇,只是小的那个眉目上翘,一副娇蛮模样,大的那个眉目平缓很多,倒像是好相处的。
三人一排进了内室,大的利落地冲人行了一礼,尔后抬手便摁下小的头,道:“快见过泰王殿下与丞相!”
风继笑着起身,上前道:“宁韺快作罢,何必这样拘着孩子?”尔后她笑意盈盈看向那个小女孩,道:“你便是宁歆?”
女孩笨拙地行礼:“是,小民见过泰王殿下。”
子丞相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二人一眼,眉眼含笑道:“不愧是宁将军的女儿,当真是少年英豪。”
宁韺连忙作揖道:“大人谬赞,韺愧不敢受。愚妹自幼顽劣,拙于仪礼,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大人念其年少无知,担待一二。”
子丞相只道:“小女郎灵跃娇俏,自有天然童真,妇见之甚喜,爱之不及,何谈担待?”
这两人说话之时,风继已悄悄将宁歆上下看了三遍。见她骨骼出挑,可知来日必是个练武好手,观其面容神态,亦知此人性情俏蛮,却也不失豪义,有其母之风。
复观其掌,年不过八岁,却已有薄茧一层,可见是个能吃苦之人。兼以听闻传言,风继心中愈发满意,暗暗坐定主意。
几人稍谈片刻,风继便要离去,称还有祭礼要练不便久留。
宁韺暗暗疑道:命我火急火燎带着那丫头赶来,却只是说了两句话便罢了,这是为的什么?难不成殿下不过好奇那丫头模样,特叫来一观?坏了!准是那丫头又在外闯了什么祸事我不知道,现下传到殿下耳中去了!这死丫头,丢人丢到殿下面前去了,瞧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思罢宁韺面色由疑到愠,狠狠瞪了宁歆一眼,宁歆不明所以,被这一眼瞪得一个寒颤。
“吾且告辞,韺若无事不如随吾一道出府?”
“啊、好、好的殿下。”宁韺连忙回神,忙不迭拽着宁歆跟随。
几人互相作揖告辞,风继与宁韺姐妹出了丞相府,先送宁歆归家,复二人一个往皇城,一个往羽林军营去,倒有一段同路。风继邀她入车相坐,未坐太久又于京中接入一人。
那少女神情疲惫,连眼皮抬的都艰难,却仍能察言观色,只看了宁韺一眼便行礼称道:“在下见过宁女郎。”
二人素未谋面,宁韺不免一愣,风继的声音恰此时响起:“这位是慕家女郎,吾的伴读,名归雨字霁空。”
宁韺这才恍然道:“原来是慕家女郎,久仰芳名。”
慕归雨复又一礼,道:“虚名不实,女郎见笑了。”
待她坐定,风继关切道:“怎回一趟家变得如此疲惫?”
慕归雨端坐,抬指揉额道:“琐事不休,心力交瘁。”
风继知她有所顾忌,便没在此时追问,转头向宁韺道:“吾今日定令你生惑,你不问,吾却不可不言明。令妹机敏,吾欲请其伴于吾妹旁侧。”
宁韺大惊:“殿下要宁歆去给小殿下伴读?”
“正是。”风继笑道,“吾知你心中所想,定是觉得她顽皮了些,不放心。但吾以为看人不可看一时,当看来日。令妹虽此时顽些,但也是豪爽快意,不矫揉做作,传言多闻其为人出头,倒也不失义气。
况宁家忠义,宁老将军如此,你如此,想来她也定如此。吾为妹择人,品性是最看重的,宁歆吾很放心。”
宁韺害羞一笑,嘴都快咧到耳根去了,她喜出望外,憋了半日才道:“殿下既如此说,那便让那丫头一试。若她有甚不妥,臣定好好斥责!”
风继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道:“你为吾良臣,吾有过,是你之过,若你有过,亦是吾之过,何况歆妹?此后你我同舟共济,自当共荣共损,切莫再说此话。”
宁韺心中一酸,连忙道:“殿下如此厚爱,臣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人一番感怀后,宁韺下车作别。车马复驶,久未出声的慕归雨突然道:“殿下果真要那宁歆做三殿下伴读?我看那孩子勇莽有余,机敏不足,又不曾着心于文史,何堪伴亲王侧?”
风继面色柔和,语气却坚定:“如此才好。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唯临儿命是从。况且谁知来日到底有多少人伴在临儿身边?想要聪明的自有人上赶着送。可这样的人用着岂能安心?
吾既能做一个的主,定要为临儿择一个最稳妥的,使她日后独自处事时不至慌乱无依。”
慕归雨暗暗惊奇于风继待妹之心,尽管心中对风继此举不太赞同,以为后患,但仍由衷感慨一句:“殿下当真是姐妹情深,倒叫我心生羡慕。”
风继与她对视,忽郑重道:“你为吾挚友,吾必不会视你苦痛而不理。吾将主东宫,届时必助你清忧平困,且忍这一时。待到来日荡乌宇,你我自有振翅时。”
慕归雨眼眶微红,几度哽咽,终抬手作揖道:“鹏举可待,鸟雀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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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忙碌,数十日转瞬而过,在宣文十二年的除夕,宣文一朝有史以来最大的盛事拉开了帷幕。
武皇风迎于此日行太女册封大典,极尽声势,倾尽皇城人力,造三万仪仗随其行典,于天下宣其圣宠。
是夜并除夕家宴,武皇耗九百万金,设巨宴贺岁,新岁新储于此日共庆,华京遍燃灯火,烟花照夜如白昼,彻响天明。如此还嫌不够,武皇又特命六局于京中遍施红果,撤七日夜禁,邀民同欢。
时人很难描述武皇此时的心情,于此辞旧迎新之日册太女,几乎是明言天下:这就是来日武朝的新君。
古往今来从未有如此盛宠之储君,得帝王厚爱至此。国本坚若撑天之柱,倒使一众经历过五王之乱的老臣们感慨颇多。思及旧年乱象血流如河,再看今日国本清明,有两位老臣忍不住暗自垂泪,暗幸此朝终不会重蹈覆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帝王垂统,欲长治久安,必立元储,以固国本,绵宗社之泽,慰臣民之望。朕今幸有长女风继,得天眷顾,聪颖毓秀,贤德恭顺,为宗室首嗣,又负百德于身,贤名四海,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