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皇夫道:“再选批新人补上吧。”
身后的刘育昌闻言会意,立刻冲着殿外的侍卫一招手,几个御兵飞速进殿,将地上的几个宫人尽数抓起,毫不留情地往外拖拽。霎时间,哀嚎求饶声一片。
从头至尾,武皇没有看下人一眼。
眼见着这几人便要身首异处,皇夫心中不忍,阻拦道:“陛下息怒,本也不是什么大罪,况且陛下正有身孕,何不饶他们一命?”
武皇微微一笑,淡然道:“你也不懂规矩吗?”
这话问得皇夫脸色一白,不知如何言语。
裴自清面如死灰,目光暗淡地任人拖拽,没有同旁人一样求饶。
自入宫起他谨小慎微,只求吃口饱饭,攒点银钱,盼着十年八年后出宫能买起一间茅屋。他从不敢牵扯宫中贵人,避而又避,只求保命。可不曾想竟为了那亲王莫名的关注搭上性命,死于这莫须有的罪名。
眼泪一滴滴流下,他嘴唇颤抖,却忍着不哭出声,怕惹厌了皇帝,拖累了亲人,只在心里默默哭道:我这样草芥的下人,生死只在她们一念之间,她们要我死,我哪里有活路?只可怜我的老娘,再没儿子给你送终了。娘啊,何苦生我一场!
见这相识的几人即将殒命,风临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心,即便害怕母皇的威仪,她也还是壮着胆子阻拦道:“等一下!等一下母皇!您若气了打打他们板子就是,何苦要他们性命呢……”
她见着武皇的目光扫过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风继没想到妹妹贸贸然张口,赶忙起身向武皇告罪,飞快道:“母亲恕罪,临儿年纪尚幼,不懂利害,冒然失言还望母亲原谅!至于这些人的处置,孩儿也以为不妥,您正怀有龙裔,见血光的事自然是越少越好,不若打他们一人二十板,罚半年月银,留他们性命以待来日补过。”
武皇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却也不想为这点小事拂了太女面子,只烦躁地挥了下手道:“就这么办吧。”
哪料皇太夫自觉下不来台,又不好拿武皇发作,便将矛头对着风临给武皇添堵:“慢着,旁的事太女自有处置,本宫也不便多话,但有的人总不能仗着是太女亲妹便目无尊长。那丫头平日里便少往慈安宫来,便知其不孝,而今又多次出言顶撞本宫与陛下,如此无礼,难不成就这样纵着她?”
“那罚她抄写佛经,为父亲积福便是。”
“陛下如此轻罚,岂不是纵狂了她?”
一股躁火从心中窜起,武皇自来此已压抑了许久不满,前朝事多,后宫又不安宁,竟抓着这点屁事发作,仗着皇太夫的名号把自己强唤到这来听这些鸡毛蒜皮,还不满足!还要纠缠!
武皇对皇太夫的怒火已经烧至肺腑,她猛地转身走到风临面前,似泄愤般地扬起手,重重甩了风临一巴掌。
这耳光猝不及防,掌风迅猛,直接将风临打倒在地。殿内宫婢被此举吓得跪倒一片,大气也不敢出。
“陛下!”皇夫急喊出声,几步飞奔到风临面前,将她挡在身后。
风继飞快挡在她与武皇之间,作揖道:“母亲若要责罚也请责罚我,不要迁怒临儿。”
武皇复杂地看了父女三人一眼,长呼一口气,而后扭头看向皇太夫,笑着问:“如此父亲可满意?”
皇太夫冷着脸看她,嘴硬似地说:“佛经也不能免。”
武皇闻言展颜一笑,眼睛盯着皇太夫道:“这是自然。”而后转向风恪道:“你起的因,也要你作个尾。”
风恪满头大汗,道:“儿臣不解。”
“抄经三百遍。”丢下这句话,武皇拂袖而去。
“临儿?临儿?”皇夫没去管她们,只着急地扶着风临,唤着她的名字。
风临呆呆地站在那,似乎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事,呆呆地举起手摸上发红的脸。好久,才从眼中滚落一滴泪珠,委屈道:“母皇打我……”
皇夫心疼不已,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忙唤人去取药膏。
风继在一旁将众人全部送走后,赶忙飞奔回来,同皇夫一道将风临领会内殿。
廊下等死的一众人已然哭干了泪,都木然地跪着,却听殿中来人道:“不必杀了、不必杀了!有人求情了!”
“不必杀了?那这些人怎么处置?”
“太女说一道打了板子,还发还原处任职。”
裴自清缓缓地扭过头,当意识到劫后余生的喜悦时,他忽涌上一股窒息感,大口大口地喘着空气。眼泪和鼻涕一道流下,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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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风继举着灯台,仔仔细细察看风临的脸。小小的脸红了大半边,嘴角还渗着点血迹,看得她心痛不已。风继极为小心地用手指沾药膏轻轻擦拭,谁知刚一触碰风临便立刻疼得“嘶”了一声。
风继赶忙收回手,皱眉道:“母亲怎么打得这样重……临儿稍微忍一忍好不好?御医说了,上完药膏才能好的快。”
风临不说话,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
皇夫带了晚膳进来,温声劝道:“临儿喝点汤么?父亲给你做了你喜欢的淮山排骨汤,要不要尝一尝?”
风临点点头,只略喝了两勺便小声说“饱了”,一个人缩到被子里,不再言语。
皇夫与风继相视一眼,都微微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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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尚食局的那几个人一道来了栖梧宫,一见皇夫等人便噗通跪下,都泪流满面,话也说不利索,只感谢三人的救命之恩。
裴自清也跪在其中,泪珠不要钱地往下滚:“奴谢三位殿下救命之恩……奴……没齿难忘……”
风临最不会应付这种场面,她有些不知所措看向身旁的姐姐和父亲,慌乱地掏出手帕递给安尉他们道:“莫要再哭了,快起来吧……既得了机会补救,以后好好做事就是了……”
谁知这几句话说出去,几人眼泪噼里啪啦砸的更厉害,裴自清更是痛哭道:“殿下……殿下要奴做什么,奴定然竭尽全力,绝不推辞,以报殿下今日之恩……”瘦弱的少年泪如雨下,噼里啪啦地砸在地砖上。
风继闻言若有所思,开口道:“你叫裴自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