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
风临虽小,但也看出她心绪低迷,便不上前打扰,只拿了碟点心走去,放到她面前,而后悄悄走开。
就这样度过沉默的一夜,翌日清晨,皇夫终于醒来。
风临昨夜就睡在内殿,听到有声响一激灵爬起,飞快跑去床榻边,伸手拨开纱帐,皇夫正缓缓睁开眼,张开遍布伤口的嘴唇道:“现下……什么时辰……”
“是辰时!”风临一下子清醒,激动地跑出门外唤守在殿外的姐姐,“姐姐!父亲醒了!你快来!”
风继一夜未合眼,闻言赶忙起身跑去,跪到床榻前握住皇夫的手,道:“父亲!父亲您醒了,您、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皇夫虚弱地摇摇头,哑声问:“陛下如何?”
风继一滞,低下头道:“据说无恙。”
“那就好……”皇夫微微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父亲……您想不想吃点东西?”
见皇夫点头,风继赶忙唤人道:“快去将粥拿来!”
此时风临已将候命的御医叫了进来,一路气喘吁吁跑进内殿,道:“大人快瞧瞧!”
御医诊脉细察后擦了擦汗,只道可以放心,而后又拟了新方递与身后随从,命去煎药。
姐妹二人大松一口气,赶忙照看着皇夫喝了粥。
吃过东西后皇夫精神稍好,想起身去凤鸾宫,腿却巨痛难行。风继低声劝道:“父亲不如休息一上午,下午再去?现下母皇未醒……您去了也难见面,若又碰见皇太夫可如何是好?”
皇夫忧心道:“可我不见她,实在难放心。”
风继道:“您就算现在去了也定是被刘育昌拦下,他是个死脑筋的,没得母亲的令是绝不肯松口,父亲何必白走一趟?况且御前人说母亲无事,或许这两日便能见人了,父亲何不再等一等,总要养养腿才是。”
经风继一番极力劝说,皇夫总算打消了去凤鸾宫的念头,只是心中依旧放心不下,蹙眉不展。
风继自己心中也十分煎熬,及至午膳也吃不下东西,只捂着头坐在角落,一面愧疚,一面愁再找何种理由拦下皇夫,加之心中惶恐皇夫察觉异样,受到伤害,一时间连水也喝不下。
如此思虑到下午,宫外传来了消息,一个接连一个,至次日晨,武皇已于凤鸾宫连发三十七道圣旨。
先是下旨将皇子赐予修容王氏抚养,而后皇城龙仪卫吕将军被以忤逆作乱的罪名收监,吕尚书、吕侍郎、京郊大营右将军等近三十位吕家官员遭贬黜,次日礼王因心悖不纯、思恶怀逆的罪名被削减封地,罚缴私产,自所在之地向西南迁府二千八百里。
王氏、子氏、裴氏于此次风波之中出力颇多。
吕氏一族遭到了沉痛的打击,手中半数实权被剥除。
若非碍于孝理,只怕以武皇性格,此次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只是武皇虽未明旨夺了谁性命,连日来却有不少牵连之人相继遭受意外,亦有多人狱中病死,此按下不表。
家中遭此重创,皇太夫一时急火攻心,当日便病倒了,可他仍不甘心,对心腹人道:“这次被那厮戏耍,本宫实咽不下这口气!纵然她这回得意,但我们也未必就招招尽输。你且去库里取些东西,一会儿送到栖梧宫去,到了就恭喜恭贺,只对那皇夫说本宫欣慰他识大体,赏赐他的。那厮送孩子必然没与皇夫商议,皇夫眼下有是病秧子,你拿这个去激他一激,他未必受得住。”
“遵命,只是奴说完便走么,不必做些旁的?”
皇太夫道:“刺完便走,旁的不用你管,本宫自有主意。便是折损几个御医也不怕,这次不叫他死,也必叫他脱层皮。他若真香消玉殒了,那厮必悔不当初,届时又有多少空子可钻?本宫岂不痛快!”
栖梧宫处,因着武皇忙碌,一时不得空见皇夫,命人前来告知,皇夫心中虽有失落,却也都理解体谅,只叮嘱转告其要好好休养,勿要操劳。
然前脚御前之人刚走,后脚慈安宫的人便来,一进殿便摆了一副笑脸,对着床榻上虚弱的皇夫笑道:“皇太夫听闻陛下下旨,将二皇子赐予王修容抚养,十分欣慰,他老人家说皇夫您宽厚大度,为人不妒怨、识大体,很有正夫的气派,令他心中甚慰。特命奴携一对嵌宝金如意来,赐予皇夫,以表赞誉。”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拳砸在皇夫脸上,他顿觉眩晕,一下子便支撑不住,晃悠着栽到榻上,喘不上气。
一旁的文雁赶忙将他扶起,正欲说些什么,皇夫抬起手拦住了他,对那人道:“可是真的……?”
那内侍笑问:“皇夫殿下问的什么?”
皇夫苍白着脸道:“咳咳……嗑……吾问,二皇子赐予王修容抚养……可是……可是真的?”
“那岂有假?陛下亲下的旨。这时候王修容那儿已摆上酒宴庆贺了,都感念陛下仁德呢!”
皇夫无力地用手摁着胸口,企图平顺呼吸,却是徒劳。
那内侍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一稚童声音:“滚出去。”
那人赶忙转身,见是风临,连忙行礼,却被风临身后的风继吓了一跳,她目光锋利,沉声说:“没听见么?叫你现在便滚。”
内侍心中一惊,赶忙疾走出殿。
两姐妹都不理会他,连忙跑向皇夫。风继焦急道:“父亲怎么了?他方才说了什么?”
皇夫咳得说不出话,一旁的文雁急忙道:“那混账跑来说陛下将小皇子给了王修容!”
“什么?”风继不可置信,“弟弟给了他,还升了修容?”
“他说是这样,也不知到底真假!”
皇夫抬手止住文雁话意,道:“真不真……我去一趟便知。瞒不住,她总要告诉我的……”
风继焦急道:“父亲您还未好全……”
皇夫虚弱,却坚决道:“备轿……”
凤鸾宫内,武皇听人传报皇夫求见,她一时失神,心中竟闪过一瞬心虚。但她到底是一国之君,既然知道早晚要说,也不会躲一时安宁,抬手允他入殿了。
武皇坐在床上静静发呆,听闻一阵虚浮脚步声渐近,抬眼望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