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教训我做事?!”
“你!”
慕归雨冷笑道:“拿族里威胁我?呵呵……没我,这个慕字早就败了,哪有你们现在的滋润日子?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族里谁敢不经我的意擅自行动……死!”
厅中人都悻悻合上了嘴。
在混乱的时局之中,人人都在盘算思虑,这其中或许有人还在真心盼着奇迹,等待上天降下一场恩德,告诉他们这只是一场荒诞的玩笑。
然而快马加鞭,寒冰护身,在谣言四飞的第五夜,太女风继的尸身还是回京了。
惨淡的月光散在东宫,灰白的宫砖映着寒光。一队黑衣侍卫分两列立在两旁,守着一尊棺木。
那棺木被长案撑在空中,没有合盖,似乎只是作为借宿的床榻。四下里有无数寒冰紧紧挨着棺身,在十月的夜里散着一阵阵寒雾。
棺木旁,跪着一个佝偻的孩子。
煊赫的龙驾到了东宫,武皇摇晃着下龙辇,未及入内便闻到了一度淡淡的血腥之味。
一入东宫门,她便看见了那尊棺木。
那棺木里诡异地伸出一只胳膊,以奇怪的姿势捂向夜空。灰白的指尖沾满暗沉血迹,在惨月之下,折射着灰白的光。
武皇一阵头晕。
她喘不上气,攥着胸口走到了棺前,低下了头。
散着寒气的棺中,躺着一个被白布盖住的人。
武皇颤抖着手着轻轻掀开白布,布下的脸慢慢显露出来。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惨白,黯淡,大片乌红的血干涸在脸上,啃咬着她生前姣好的容颜。一双眼睛半睁,死气沉沉,没有半分曾经的神采。
哀怨?仇恨?不,这双眼睛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虚望着头顶的夜空。
武皇脑中空白,一把将白布盖了回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下意识的逃避并没能缓解巨大的悲痛,那张惨白的脸始终飘在她眼前,又迫使她再次掀开这块白布。她再一次看向女儿的尸首。
血,全是血。
风继身上的衣服已被血浸透,看不出颜色,只已身暗红的血袍裹在身上。她的身下蜿蜒着数条乌红的长河,即使死去多时,那血已然浸染了棺木,入木三分。而那只伸出的胳膊,如一枝枯白的树枝,挣扎着抓向夜空,怀揣着无穷的屈怨与诘问。
她身上骇人的伤,一道叠着一道,凝结成块的乌血,如一条条干涸的河道,纵横交错,都在呐喊着生前的痛苦。
那张曾如春月一般美丽的面容,此刻已经灰白如纸,一切曾在她面庞停留的红霞,都随风散去,只剩下干涸的血污,替代了胭脂。
那双曾含着盈盈笑意的眼睛,此刻已丧失一切光彩。曾经这双眼睛能说千百种话语,此刻却只能散着瞳孔,以满目死气传达最后的话语——她死不瞑目。
武皇痛苦地弯了腰,红着眼,伸手握住她伸出的那只血手,贴在胸口,用全部的力气去感受这刺骨的寒气 。
她的爱女,她的太女,她最热烈的宠爱,她全部的希望与寄托。
没了……都没了。
武皇的背在一瞬间佝偻,如同被人打断了脊梁,今后也不会再挺直了。
在她心痛得不得不弯下身时,她才终于注意到棺边跪着的风临。
风临没有声音,她也忽略了。
她来时,风临没有反应,此刻她注视着,风临也没有反应。
风临只是呆滞地跪在那,双眼直直盯着面前的棺,目漆黑黯淡,如一具行尸走肉。
武皇看不出她是死是活。
宫门处传来一阵步伐声,一声沙哑的呼喊随着轿辇落地的声音响起:
“继儿……临儿……”
风临指尖一颤。
是皇夫赶来了。
昔日时刻的高华气度不复存在,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披散的发,胡乱披的衣袍,苍白憔悴的面色,他连路都走不稳,踉跄着入了东宫。
向内看去,远远地,只一眼,皇夫便丧失了前进的力气,一步摔在了地上。但他还是从地上爬起,忍着痛走向女儿。
月光下散着寒气的棺木如一块巨石,压在皇夫胸口,他还未走近,便感到窒息难捱。
“皇夫……”武皇颤着伸出手阻拦他,却被他推开。
他艰难地往女儿的棺前走去,每一步都如踩在刀尖之上。路只有短短十步,他却好像走了一年。
血腥味毫不留情地钻进鼻腔,强烈的冲击毫不客气地冲进他的双眼。
只一眼,皇夫顿觉天旋地转。他扶着棺木,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低头唤了声:“继儿……”
没有记忆中的那声“父亲,我在”,棺木之中回应他的只有死寂。
他的女儿早不在了,这里只有尸首一具。
颤抖的指尖拂过尸身纵横的伤口,一道道深可见骨,皮肉外翻,触目惊心。
他的心扭成一坨,痛得几乎停止了跳动,五脏肺腑都绞在了一起,钻出剧烈的疼痛,痛得他直不起身。
他伏在棺木上,嘴唇已痛得发紫,颤抖着嘴唇呢喃:“何不杀我……何不杀我……”
黑夜幽幽,没有应答。
皇夫小口小口地喘着气,痛苦的双目看向了身侧。于是他看到了自己的小女儿。曾经最活泼、最灵动的女孩,此刻如行尸般呆跪在地上,双目无光。
她的身上遍布伤痕,胳膊,腿,甚至脖颈都缠着包扎的布,有几处还在隐隐渗血。放在膝前的手沾着洗不掉的血污,有两个指甲碎裂了多时,已变得乌紫。
皇夫心痛如割,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只能痛苦地抓着棺木,从肺腑里挤出一点点气,道:“临儿,起来……”
听到这游丝般的声音,风临终于有了反应,僵硬地抬起头,眼珠凝望了好久,才认出是父亲叫她。
她扯出了一个很丑陋的笑脸,似乎想努力回应父亲,但说出的话混乱不堪:“父亲……长姐死前……和我说,叫我别看……还伸手捂我的眼……她、她叫我别看,所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