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摆手,江墨恒自会意退下。
帐中稍清静了会儿,风临独自晃着走到寝房,吹了灯,疲惫的脱了鞋,卸下刀放到一边,一倒头躺在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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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另一处,正灯火明亮,柳合给顾老将军刚倒完酒,方坐定,便见人回来禀报道:“将军,定安王殿下身体不适,已然就寝了。”
“哦……”柳合举着酒杯,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一旁的顾将军忙问那人:“可知殿下哪里不适?”
那人回道:“那侍卫未曾说。听闻殿下已然歇息,卑职也不敢叨扰。”
顾将军点点头,道:“那不好搅扰。”
柳合摇着酒杯,忽道:“这才几天啊,就病了两回,殿下是不是太虚弱了些?”
顾将军看了她一眼,“殿下年岁终究还小,舟车劳顿的,难免疲乏。来来来,我们且吃我们的吧。”
柳合换上笑面,抬起杯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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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悄悄的夜,黑幽幽的夜。
已不知什么时辰,帐外风声已歇,四下悄然,正宜入梦。
风临睁着眼睛,直勾勾看着头顶,整个人笔直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谁也不知她这样躺了多久。
突然!风临猛地从床上弹起,冲外大喊:“安愉!安愉!”
这毫无预兆的喊声如惊雷炸在夜空,立刻便惊起一阵骚动,只听帐外传来乒乓之声,没一会儿,便见一个人连滚带爬的跑进来。
宁歆喘着粗气,连身上的土也来不及拍,飞快奔到她榻前问:“怎么了!”
风临睁着乌黑的眼瞧她,忽问:“宁歆,我能信你吗?”
宁歆觉得莫名其妙,她根本不明白好端端怎么蹦出来这句话,心道:难道你大半夜鬼叫,把我叫进来就是为了问这破问题?我他妈……
她真想照风临脑袋来一拳,可她还是气哄哄的回道:“当然了,这不是废话吗!”
风临说:“如果有人给你出很高的价钱,是我给不起的高价,向你买我的命呢?你会不会卖了我?”
宁歆又气又好笑地看着她,说:“不会。”
风临说:“那不是买我的命,而是要你背叛我呢?”
宁歆道:“不会不会不会。问一百遍也还是不会。大半夜把我嚎来就为这事?你又抽什么疯?”
风临却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问着:“为什么不会?”
宁歆真是很生气,可她又不忍心打这个人,索性伸出手放在风临头上,使劲地揉搓风临脑袋,边揉边道:“不会就是不会!没有为什么!我不会卖你,更不会杀你,我全家都指望着你呢,我死了都不会让你死,你放心吧!”
“太好了。”风临看着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好歹,我有一个能完全相信的人。”
“舒服了?”宁歆弯腰看她,“能睡了么?”
“能。”
宁歆点点头,收回手,转身离去。
风临重新躺回床上,试图合眼入睡。
夜重归寂静。
归了能有半个时辰,风临突然又从床上弹起,大喊:“安愉!安愉!”
熟悉的摔声又响起,随着一阵怒气冲冲的脚步声,宁歆一把掀开帘门,气愤道:“刚睡着就叫、刚睡着就叫!你熬鹰呢?!”
哪料她却看到风临却捂着头,满脸冷汗,可怜地喃喃道:“安愉……我头疼……疼得快要裂开了……”
宁歆见状赶忙跑过去问:“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又犯头疼?耳鸣吗?看东西重影吗?”
“不知道……”风临难受的摇摇头,捂着脑袋道,“你去……凌寒星那给我拿点药好吗……头好疼……”
“我这就去、你忍忍啊。”宁歆忙不迭答应,飞也似的窜了出去。
风临一个人捂着脑袋蜷缩在榻上,额头紧紧地抵在冰冷的长刀上,四周都是讥讽嘲笑声,她痛苦的摇头,嘴里呢喃:“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是我……没有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