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顿时如密鼓跳起,忐忑道:“他认出我了?怎么会……不会的、我没有摘过面罩,他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是他亲姐,你们一母同胞、双生降世,他除非瞎了眼才认不出你!”
“啊……”宁歆张着嘴说不出话,她本以为自己瞒得天衣无缝,还在暗自伤怀,哪想到早给人认了出来。如今知晓自己不来相认,弟弟必然伤心至极,如何再肯原谅她?
她只觉搞砸了一切,脑中嗡嗡作响,呆坐于地。
见她这幅做派闻人言卿便生恼,上前扯她胳膊道:“走,跟我去见他。”
宁歆被她拉着站起来,扯着走了两步,低着头似是下了决心,一把甩开手道:“我不去。”
闻人言卿不可置信回头:“你说什么?”
“我不去。”宁歆把脸扭到一边,看也不看她。
“你……你……”闻人言卿使劲一挥袖,冲上去拽着她衣领道,“你为何说出如此狠心的话?你知不知道……你不认他,伤透了他的心,叫他以为你嫌弃他!不愿再认他做弟弟!”
“我没有!”宁歆脱口否认,不想闻人言卿以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和我说有何用!和他说!”
宁韶眼瞳一颤,双目微红,分明是难过,却仍扭过头说:“我不去……你们……一路平安。”
闻人言卿怒不可遏,拽着她说:“我实不知你为何作此扭捏之态!姐弟重逢,难道不是幸事?为何非要搞成如今这难堪局面!
你只走到他面前,叫一声弟弟,就这么难吗?就这么难吗?!”
“难!!”宁歆自胸膛爆发出一句悲吼,抬手抓着闻人言卿的手,拼命挣脱。可笑的是,宁歆的力气分明比她大,此刻却挣不开这双纤细的手。
她越挣眼睛越模糊,嘴里一遍遍重复,“不去……不去……”
闻人言卿也固执不肯放手。
风临饮药久久难眠,听见外头有争吵声,赶忙披衣而出,出来时,正见二人撕扯。
她两步闪过去,眼神命令一旁的赶来的江墨恒退下,自己则飞快来到二人面前,一把抓住宁歆脖领,将她扯到自己身后。
分开二人,风临各看了一眼,忍着头疼问:“怎么回事?”
宁歆双眼红彤彤,喘着粗气,咬牙不说话。闻人言卿平复情绪,抬手理了袖子,对风临作揖道:“让殿下见笑了……我们二人没有矛盾,只是我想让宁安愉见一下她弟弟。”
听是此事,风临微怔,她暗暗回看宁歆的脸,心中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其实隐隐能猜到几分宁歆的心思,明白宁歆难受,所以先前不提,想给朋友一些时间。可眼下闻人言卿他们要回京,这一走又不知多久能再见,故而此时试探着问道:“安愉,你想不想去见一下?”
本来宁歆忍的很好,哪想风临这一句问出口,却令她鼻子眼睛一道发酸,委屈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不去……我不去……”
“你……”闻人言卿蹙眉,风临用眼神示意她稍等,随后转过身,抬手擦宁歆脸上的泪,低声询问:“安愉,你为什么不想去呢?他们明天就走了,这一别短也要一两月,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分别,是不是有些遗憾?”
宁歆像个罪人般低头哽咽:“我不想见,不想见!说了不想为什么都让我去见……殿下……我哪有脸见他啊……他当年,是在我眼前被掳走的啊!”
她的头更低了,简直要低到泥里,“是我没能保护他,才让他给人掳走,受了那么多苦……我有什么脸去见他?
就算我厚着脸皮见他,我又能说些什么?他自小性子就要强,却受了那种……那种罪,我都不敢想他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他会不会恨我?”宁歆说到这突然抬起头,一把抓住风临,手指发抖,眼中竟有恐慌,“我害怕……殿下,万一他恨我怎么办?我真的怕!万一、万一他说恨我、怪我,我要怎么接话?
云逸,他若说了那句话,就如杀我百回,我只怕自己受不住,我简直想死……”
“别怕,不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风临心疼地给她擦眼泪。
闻人言卿站在后面,一时心绪复杂,她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重重叹了一口气,后上前一步,对她声道:“宁安愉,你糊涂啊……你只怕他恨你怨你,觉得若如此便如杀你百回。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遮掩不认他,也如杀了他百回啊……”
宁歆眼瞳猛地一缩,胸膛阵阵刺痛。
闻人言卿从袖中掏出帕子,抬手也给她擦泪,边擦,边像从前那般唤她:“二娘,你可知那年我见到他时,他是何模样?”
宁歆没有说话,紧张地听着。
“他自戕未成,刚刚给人救回来,被人插上满头金玉,套上一身荼蘼花袍,摆坐在艳绸锦簇的二楼,那时楼下的人们正争抢着出价,我透过一片喧嚣抬头望去,看到了他手腕上带血的白纱。”
风临下意识捂住宁歆的耳朵,以眼神示意闻人言卿。闻人言卿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反而以她那特有的、委婉叹息似的声音道:“殿下,那是她亲人的血泪,她该知道的。”
心神微怮,风临迟疑地松开了手,后撤了一步,宁歆缓缓垂下头,犹如一个等候审判的罪犯。
闻人言卿缓缓道:“你不知,那不是他第一次自戕,也不是最后一次。
他左手腕上有四道疤,他曾四次放弃自己。”
宁歆心猛一抽,缓缓抬手攥紧胸前衣襟,神色痛苦难当。
闻人言卿说:“二娘,人放弃自己需要很大勇气,必是生无可望,才做此绝烈之举。可他被救出来后,便不再自戕了。你可知为何?”
“只因他有了活下去的愿望。他和我说想再见你一面,想再见见家人,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就是这样朴素的愿望,支撑他坚持到今天,他好不容易熬到见你,可你却装作不认识他。”
宁歆痛苦而泣。
闻人言卿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我……一直后悔,没能再见到父亲一面……逝者已逝,我的父亲不会再回来,再后悔,也无法补救,我只能抱憾余生。
可你们不一样,你们分明近在咫尺,为何不珍惜这机会?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