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
风临低头想着,那赤风也不吃了,抬起头,把自己脑袋搭到她肩上,风临抬手摸了摸它,不由得低声道:“很快,我们又要并肩而战……”
似是有所感,赤风也跟着低鸣一声,风临声音愈低:“这次地形不熟,又怕你不适气候,更怕冷箭暗枪伤了你,说到底,都是我不好,谁让你的主人是我……”
赤风察觉她话音低落,便去蹭她的头发,风临转过身,轻轻抚摸它,道:“你要小心,要谨慎,不要受伤,不要……”
声似为寒气所阻,风临喉中酸涩难言,索性不再说话,只转过身,紧紧靠着赤风。
一人一马互相依靠,许久后,风临才黯黯而出。
她沉默着低头走路,身后侍卫跟随,一路安静往营帐去。
一路穿过营地,来到北军将领宿地,风临本直奔自己住处,不想在拐角处见到了个壮实黑影,这黑影正坐在地上,倚在帐外角落,躲在黑处,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
风临抬手示意身后人停步,自己悄悄从后侧方绕过去一瞧,发现是魏冲。
魏冲一个人坐在角落嚼着什么,满脸疲惫,两眼茫茫望着前方,右手搭在弓起的腿上,手里挂着个粗布小袋,给风吹得一晃一晃。
风临仔细看去,发现魏冲在干嚼烟叶。
魏冲真的是很累了,见人来了也是缓缓扭过头,慢慢抬起眼,眼神都有点发木,仰头对着人叫了声“殿下”。
风临走到她身边蹲下,问:“怎么吃这个?”
魏冲道:“嚼这个提提神。”
风临问:“好用么?”
魏冲没答,她看了风临一眼,扭过头,把那小布袋收起来了。
风临觉的好笑,本来没那个心思,她这样一弄,就想逗她,便道:“给吾一片试试。”
魏冲扭着头看向一边,动也不动,跟没听见一样。
风临伸手过去,“给吾一片。”
魏冲没动。
风临:“给吾——”
魏冲:“哎殿下啊,你听没听云骁说那事啊?就是粮草那事。”
风临乐道:“听说了,她说京师运来的粮草特别多,足多了一倍。是这事?”
“是是是。”
风临道:“这事怎么了,粮草多还不好?”
魏冲道:“呃是嗯,是好啊……这次这么大方,呃,这么痛快,真是让人意外,就连卑职都没有料想到她们有这样好心。”
风临:“所以?”
魏冲缓缓起身,目光似是飘向了很远的地方,“想当年,额就是卑职出入镇北军的时候,那时还不叫镇北军,叫守备军,卑职每逢冬日,便与同袍郁郁,常为冬衣食粮所愁,日子实在艰难。有一年冬天,因粮道出事,我们那一支人困顿半月,被逼的没法子,只好去抢漠庭人的粮,却因饥兵乏力,损伤甚重……”
“唉。”风临闻言也心疼,不由低下头去,“真是苦了你们,是我们对你们不住。不过你放心,只要有吾在一日,便不会让你们再受那样的苦。便是吾不吃,也不叫将士们受饿!”
魏冲道:“殿下一言,叫卑职感动不已……殿下,自您来后,北军焕然一新,我等再没为粮饷忧虑过,卑职也好奇,您是如何做到的呢?”
风临不由沉思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吾肯放手,肯舍得,又敢犯错罢了……不怕你笑话,起先也是吾自掏腰包填补,不过填了一年,那银钱便洪水似的泄出去,居然比吾在京十几年所用还多、还费,唉,养军,当真是……不过后来便好了,吾想了许多路子,首当其冲便是与商队——”
她一扭头,发现身后空空荡荡,早不见了魏冲人影,风临愣在那,呆呆看着空地,一阵风刮过,吹得她满脸乱发……
“魏闯原!你个小气鬼!”
—
漆黑的车厢内,无灯无火,一个被蒙眼堵嘴,捆住手脚的女子正侧躺着,艰难挪动。
奢贵华彩的绸衣锦袍染上大片灰土,繁复精细的绣纹被勾了线、乱了丝,发髻纷乱,钗环凌错,这般狼狈模样,有谁会看出她是那位尊贵的楠安世女呢?
挣扎许久,亦不得脱解,风宝珠不禁泄气,躺在那里安静下来。她一向娇养,一身细皮嫩肉,何时给人捆过?这车板冷硬,又颠簸不平,更兼粗绳捆绑,一天下来,哪经受得住,浑身骨头酸疼,只怕腿上胳膊上也积了乌青。
这般处境,难免受挫,风宝珠心绪低落,但并不哀怨,经这一天翻滚挣扎,泄了怒气,此时疲累消停,反倒能安静思考。
将这回遭遇细细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她越品越觉得哪里古怪:我此次去陈国并未声张,所经之处不是自家封地便是陈姜之域,皆在我方势力范围,那风临何以那般巧?竟正正好好能撞上我?她自哪里过来的?难不成从天上飞来的?
呵呵,我是从不信什么巧合的,更休说这样的巧合!路上那厮特领着我去嘉相周遭转了圈,是在点我,可我也不是甚么蠢的,那嘉相王一畏缩老妇,何以有这狗胆敢助风临?必是得了她主子的授意。
风宝珠越想越恼,胸中给怒火烧得干疼:我突访陈国,有几人知,我何时离陈,又有几人知?
好你个姜卓,我说怎么见面笑语相迎,原来是在这处等着我!我早古怪她怎结盟结的这样痛快,原来是在打一石二鸟的好算盘。天杀的贱人,敢这样算计我,把我卖给那小女,心中很得意吧!
只可惜你打错了算盘,我的身份摆在这,一日不变,这群人便一日不会杀我,而我伺机而动,总有再回楠安那日,届时便是你姜卓丧命之时!杀才,你只等着我!
她咬牙切齿地想着,微微喘了口气,又开始思索起当下处境:我不擅武,体又弱,强行脱身不可行,便是侥幸逃了,也经不起路上独自奔逃。她武军早晚要到楠安,我何不忍一时之辱,待邻近家乡,两军交战之际,趁乱脱身。横竖她们现在杀不得我,亦不会这样关我一世,抓了我总要用,我等着机会便是。
这样想着,风宝珠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一阵安静后,思绪又不免低沉,先是怨侍从护卫不力,又怨选的路不对,不该夜里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