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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紧张的祸事,经这一激变,竟变成了一场难言的闹剧。殿中跪着的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起,却也谁都不敢问。
许多人只恨不得今日从没有来过此地,也就不必看到这些掉脑袋的事了。
封口是要紧的,可现下武皇已顾不得了。
她呆呆走到殿外,茫然站定,手上还残留着温热的血。刘育昌胆战心惊,但碍着差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问武皇:“陛下……那定安王府的人……”
武皇停下脚步,望了眼刘育昌,又望了眼禁卫军,呵呵一笑,“皇夫不是认下了么……”
“奴明白了。”刘育昌点头,刚想开口吩咐下面人,却又听见武皇动唇。
此刻武皇好像恢复了一些神智,甩了下袖,疲惫道:“下等差使便放了,理事的留下。剩下的事,叫内卫来。”
刘育昌心领神会,明白这只是不明查,暗地还是要审。领了命,他便告退去安排。
殿外廊下的慕归雨一直紧紧盯着这边,如条安静的蛇,一见刘育昌走远,立刻绕路跟了过去。
殿门处,武皇叹了口气,接过身侧内侍递来的帕子,一下一下擦着手,慢慢下了台阶,却不想在阶下一处犄角望见了蜷缩蹲地的风依云。
“你怎在这?”武皇远远问了一句。
风依云身子明显抖了一下,尔后转过头看她,艰难挤出笑来,道:“回陛下……父亲叫我在这里,不要过去看……所以……所以……”
武皇只觉忽来耳鸣,脑中空白,再听不见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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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安王府前园鲤池,风和正在水亭下站着,手里攥了把小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冰水。
身边宫女手里捧着把挑拣好的石子,擎在她身侧,道:“殿下,是不是该回灵殿了?”
“不急。”风和丢下块石子,眼睛盯着那小水花,“在那斟酌言行很耗心力,再歇会。”
“是。”
风和眼睛眨也不眨,注视着冰池,用细微的声音自语道:“哭几句,哭到什么程度,都要仔细斟酌……那个场合,多一分,少一分,都是祸。”
手里石子丢完,她正要拿宫女的,却见亭外有仆人急匆匆来到她身边,对她道:“殿下,灵殿那儿出事了。”
“哦。”风和抓起一把石子,面色淡淡道,“正常。不出才不正常。”
那仆人给这句话一噎,也不知该不该往下说,风和瞥了他一眼,道:“说。”
那人点点头,近前低语好一会儿,风和微默,缓缓将石子放回宫女手中,道:“不能回去了,却也不能走。去待客偏殿坐会儿吧。”
一众人跟着她往回走,待回前府灵殿近旁的偏殿时,风和踏入门中,恰见风恪将出。
“皇姐。”风和抬头看她,缓缓行了一礼,“安康。”
“嗯。”风恪应了一声,抬脚便走。
风和不知怎的停在那处,扭过身注视她,默了片刻,忽露出个甜美的笑脸,道:“皇姐,妹妹记得您是最先离殿的,怎么样,身子还难受吗?”
风恪回头瞥了她眼,不咸不淡道:“已好了,多谢关念。”
“皇姐客气了,做妹妹理当如此的。”风和于后轻轻笑道,又缓行一礼,直到风恪身影远去,她才慢慢直身,望着风恪的背影,低声笑道:“走的可真是快啊……”
远处,风恪抬手理了理鬓发,一旁仆从皋鸟问她:“殿下,一会儿回么?”
风恪扬眉,露出点得意的笑来:“自然要回……回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