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不大,处处可见黄墙红柱,斑驳树影。有清风来吹动银杏树,沙沙作响。
斋堂门口挂着一块厚重的铜钟,不是一般钟的立体模样,而是扁平的切面块体。一个中年和尚手里拿着一个小锤在铜钟下方敲了一下,杳杳钟声慢慢荡漾开。
一切看看起来平宁详和,洛晏却手心冰凉不自主攥紧袖子,感到一股无声巨大的压迫感。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跟着两个小和尚走进明亮的斋堂,她得先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才能对症下药。
斋堂里已经坐满了人,中央是过道,将空间分成两部分。褐色的长桌整齐排列,看起来年代久远,两面的人相对而坐。过道旁最前一排坐的都是穿戴袈裟的年长僧人。
洛晏进门后右转,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坐下,佛祖保佑。
她抬眼仔细观察着四周,所有人和物。主幻境幽暗古刹是妖僧用念珠化成的,那串念珠是他身上最邪之物,藏着他最深的恨,一直用血养着,代表他心中最恶的部分。
所以古刹里气氛昏暗,阴森森,虽没有植被遮天,但那些建筑也足够遮盖一切,点了灯也不见有多少光,里面人会不停重复杀人取血。
那里也是主角团的主场。
那么同理可得,这里阳光明媚,有幼童,有斋堂,有斋饭,还有参天的银杏,这里大概就代表他仅剩的善的那一面。
那会是什么化的?妖僧还有什么?
洛晏努力回想着文中对妖僧个人经历的介绍,寻找线索。
这时,一个行堂的师傅走过来,给她放上了碗筷,然后一言不发地给她添饭。
斋饭是以豆制品为主,粗粮米饭,馒头,豆腐,木耳,萝卜,除了没有辣椒,该有的色香味俱在。
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裙子,洛晏静静看着,并没有动手,但她察觉到行堂的师傅似乎停下了,正看着她。
洒在桌面上的阳光也变得森冷。
“女施主,不吃吗?”一道苍老的声音响在头顶,没有一丝起伏地问。
洛晏额头冒出一排细密的汗珠,她咬咬牙慢吞吞地握住筷子,饭肯定是不能吃的,谁知道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但也不能打扰npc的工作,破坏这里的运行规律,毕竟她也没什么武力。
突然身边坐下一个人,一道轻快的声音响起:“师傅,也给我来点斋饭吧。”
是个少年的声音,他大喇喇坐下,像进饭店点菜一般自在。
“我还真饿坏了。”
面前的影子挪向旁边,洛晏垂下眼睫松了一口气,看向身边的人。
少年正把身上的箱笼卸下来,放在两人中间,洛晏被他的伞挂了一下,第一眼先注意到他的衣服,他穿着一身月白大袖长衫,衣服从领口一边一路向下,同一个方向绣了大片粉色海棠花,腰封上也绣着海棠枝叶。
连同他腰间的挂玉都是海棠花的形状,上面刻了一个双字。
她敏锐地在脑海中搜索着这几个元素。
这箱笼、衣服、这白玉佩,这花里胡哨的海棠花?
洛晏抬头看他,少年生得白净,五官柔和,半披乌发,额头系着一条红色编织抹额。此刻欢天喜地握住筷子正准备吃一块豆腐,像只饿了很久,饥不择食的萨摩耶。
洛晏嘴巴张了张,他就是原文里的第四个闯关者,姚镜双!
他居然到这里来了!
看到一个真人,洛晏抿唇说不出的感动,心里突然松了一些,有同伴真好!
虽然姚镜双在两个副本里都不太聪明的样子,就胜在会活跃气氛,很真诚。
出于好心,洛晏还是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垂眉小声道:“你还是……别吃吧?你就没发现这里不正常吗?”
姚镜双懵懵地顿住动作,看向身旁矮他一头,白衣灰扑扑,像个沾尘汤圆的少女,有点不解。他用着和她一样音调:“……有吗?”
洛晏点点头,抬眸示意他看对面的小和尚,那小和尚就是刚刚带她进来的人,现在却像个机器人一样。
姚镜双看见小和尚此刻正一口一口送……准确来说应该是往嘴里塞饭,他表情很麻木好似不需要咀嚼,但饭接连着塞进去也不见他多难受。
再看旁边,那些和尚也一样,一个人还好,一群人就会变成恐怖事件。
姚镜双手里的动作停顿下来,但好歹是这个世界的土著,见到精怪奇境也没多惊讶。他昨夜进山,遇见大雾,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还以为是天亮了。
姚镜双很快就平复下来,伸手在箱笼里摸摸索索一会儿后,他给洛晏塞了张符纸。
“拿好,可以保护你,放心我是个修道者。”他说完就要起身。
洛晏拽住他,将人按下来,急道,“别冲动!你这样是杀不死他们的。他们只是一群傀儡,就算没有他们这里也依然存在。”
刚刚看他起身那一下,洛晏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注意到行堂师傅的目光再次投过来,洛晏放开手,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在碗里挑挑拣拣起来,“这里,是个幻境。不破,我们是出不去的。”
姚镜双学着她的动作,他目光真诚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洛晏:“……”
对上姚镜双清澈愚蠢的眼神,洛晏眉头皱了皱,好熟悉的感觉。
她正准备跟姚镜双说清楚破除幻境的办法,却听到四周的声响都停下了,门口的光被遮掉大半,走进来一个人。
他的脚步声,非常不同寻常,一时快,一时慢,一时轻一时重。
洛晏侧头就看见一个年轻,容貌俊美穿着一身素青僧服的和尚走进来。
是一位少年僧人,头上烫了戒疤,个子很高,长得清秀,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只是他的下半身却不似常人,僧衣很长,遮住了他的腿,可是从外部的形状,却可以看出他的右腿非常粗壮,撑得僧服鼓鼓囊囊的,相比之下,左腿却又纤细得可怕,那处的僧服平平攘攘,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一般。
洛晏心想:怪不得他走路的声音这么奇怪。
他面色苍白,看起来虚弱不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