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劲吹,鬼影森森。
阳离在这杂乱的风里听到些动静。
“有人!”
说着,手腕用力甩出短刀。
随着一声闷哼,有重物从树上“砰”地跌落下来,紧跟着,从树上,灌木里探出许多人,各个蒙面持刀。
他们围拢起来,耐心地等待时机,进行捕杀。
四人齐刷刷地拔刀。
姜绰把刀抗到肩上,趾高气扬地说:“绰爷正好这几日手痒,上赶着来送死了。”
阳离握着刀率先冲进雨中。
南风和霍冉紧随其后。
姜绰“唉”了一声,握着刀也跑出去。
等华凌祁稍作缓解,骆煜安的手臂险些被咬掉一块肉。
湿发贴着脸颊,华凌祁虚脱无力:“对不住。”
骆煜安拉下衣袖,带好臂缚,挺直宽阔的身影一站起来,洞中便显得狭小。
“还欠着你的命呢,这点牺牲算作利息。”骆煜安提起朝督便往外走。
人不断从黑暗中冒出来,四人打得却更加热血。
骆煜安看了片刻,随后朝督出鞘,划断雨线,横扫一片。
三四个黑衣人趁机猫腰钻进洞里。
归海聿凃不能使用术法伤凡人,将脚边的碎石踢出去。
石块击打在黑衣人身上,那些人立即后仰摔倒。
无觉见状,抱着瓷罐子躲到归海聿凃身后。
华凌祁觉得结又长大了一些,其实大巫留的药早就吃完了,先生研究的新方子,疼得厉害才煎煮。最近半年也才喝一次药,谁知竟这时发作。
又突围进来几个蒙面人,有一人的尖刀冲向华凌祁。
朝督速度更快,横刀拦截,劈向了那人的刀。
蒙面人只觉得被震得虎口发麻,险些拿不住刀。
骆煜安伸展长腿,一脚踹到那人胸口。
“禁卫?”华凌祁颤巍巍地站起来。
骆煜安甩了两下朝督,挡在她前面,扯动嘴角,说:“猜猜谁的人?”
华凌祁眼神阴沉:“九云襄藏了多少秘密,竟派这么多人。”
“我替你问问。”
骆煜安漫不经心地靠近,蒙面人却连连后退。
“姜家?赵家?还是,天子?”骆煜安边走边说。
他身形高,还未动手,已感受到压迫,那种感觉在这逼仄的山洞里散不出去,便愈发浓烈。
蒙面人竟觉得腿软。
阳离四人已经解决完外面的人,湿漉漉地钻进洞里,血水顺着刀刃滑落。仿佛下一瞬,那刀就划到自己脖子上。
洞里剩下六七个蒙面人,忽然感觉怕了。
“你们知道本侯脾气好,是吗?”骆煜安说。
脾气好吗?
就他初到步兵营那日,一把普通的弓搭上三只箭,竟射穿了三个箭靶。
吃酒时,还能嬉皮笑脸玩笑几句。
可是校场上,恩威并施,该罚时,谁敢笑?
那些人垂头犹豫片刻,把脸上的遮面扯了。
“他娘的......”
骂人的是姜绰,因为他见到了熟人。
骆煜安对华凌祁说:“失望吗?”
华凌祁从骆煜安身后走出,说:“你的密报上并未写明我们此行目的,中都如何知晓的?”
骆煜安诧异片刻,立即明白过来,道:“绣衣有人叛变。”
姜绰左看右看,惊道:“可不是我啊!”
阳离拍他脑袋:“没说你。”
霍冉赶紧撇清:“也不是我,否则我十年不洗袜子。”
“那我十年不洗脚!”姜绰不敢落后。
“侯爷驭下无方啊。”华凌祁裹着骆煜安的氅衣,站在他身侧,显得很娇小。
冷风从洞口吹进来,几个禁卫不禁哆嗦了一下。
她解开氅衣,猛然夺了朝督,寒光一闪。
无觉闭上眼睛,念叨一句:“阿弥陀佛。”
归海聿凃阒然不动,深沉莫测。
朝督落在最后一名禁卫颈侧收势。
那禁卫额间冷汗滑下来,他只觉得喉间发紧。
“回去告诉你主子。”华凌祁说,“这刀下次可就没那么听话了。”
禁卫冲他们抱拳,说:“侯爷,姑娘,剩下我一人回去也是死。不问问谁派我们来杀你们的吗?是太皇太后啊!”
姜绰举刀威胁道:“小子,你想好了再说!”
那禁卫反倒笑了:“我上没老下没小,死到临头,骗你们干什么?”
“你走吧。”华凌祁卸了刀,还给骆煜安。
“就这么放他走了?”姜绰气愤地说,“我现在回中都问清楚!”
阳离拉住他:“听侯爷怎么说。”
山洞里就这么几个人。
禁卫是姜家的人,倒不至于专门冲着华凌祁来的,此行主要阻止他们去九云襄。
棋子还没利用完就这么着急弃掉。
急功近利,必输。
骆煜安将朝督收入刀鞘,对华凌祁说:“这人是屯骑营的,因他侧颈有块殷红胎记,所以记住了。 ”
说道“胎记”时,他有意无意地看向华凌祁。
华凌祁神色不动,等他继续说。
“他原是赵金的人。”骆煜安说,“不管此次任务是谁指派来的,进入九云襄答案便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