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回答他。
他们之前遇到的面具人,更像境中的寄生虫,受境主影响攻击入境者,他们只要完成境主执念也有可能全身而退。
谁都不知道阳离遇到了什么,遭到这样的迫害......
镜焲蹲到无觉面前,仔细打量,他手中燃起小簇流火在无觉身上游走,不料,从无觉口中耳中鼻腔里钻出几只蛊虫,他毫不犹豫地将流火打出去。
少顷,无觉转醒。
尚颜湫急忙问道:“禅师,你们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变成这样?”
无觉的嗓子受损,捂着脖子发不出声音。
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境主。
归海聿凃忽然低声说:“醒了。”
土壤层里爬满随时破土而出的花生秧苗,远处结大的花生,脱落了壳,露出两个叠在一起的鬼头花生。
镜焲与华凌祁相互对视。
整座城,宛若一张慈眉善目的女人脸,缓缓睁开了双眸。
阳离体内有蛊虫,但脸上的面具不能打碎,只能等解决了境主,南风他们找到皮再说。
镜焲给阳离设置了结界,让他独自发疯。
轩辕弓搭上三道流火箭矢,镜焲沉声静气,箭矢分散如天火降世,打到鬼头花生上,泣血的花生飞溅赤红的液体,染红了天。
耳中环绕响起女人阴沉的笑声,愉悦的、痛苦的、愤懑的、释然的、哀怨的......
华凌祁抬头看了看半空,日头蒙上的那层黑渐变褪色,这时才发觉,竟比常见的太阳大很多,像是......
“阳燧。”华凌祁呢喃道。
镜焲也看向天空,说:“等那层黑色全部消失,这里将成为一片火海。”
归海聿凃提醒道:“境主已醒,若再用火,境破不了,他们会困死在此处。”
这也是镜焲担忧的。
华凌祁挥刀斩断尚颜湫脚边的秧苗,他哭喊道:“怎么看着像是女人的怨气,怕不是让男人活,是女人想活吧!”
华凌祁猛然惊醒,活儿庄的男子活不过三十岁,一男子妻妾成群已成常态,女人们最大的职责便是不停生子。
那一男子死后,他的妻妾们如何处置?
有人要的肆意哄抢,那没人要的呢?
乱葬岗上,葬的都是什么人......
华凌祁不敢想。
她掏出短刀,划破指腹,血抹到唇边,闭眸低声轻唤齐琡。
血滴在地上,那些靠近的秧苗被烫伤,迅速后退,让出一片空地。
她记起入境前,骆煜安说她体内有莲珠和大巫炼制的蛊虫,所以这里的蛊虫惧怕她,加上血......竟是这样么?
这时,齐琡扶着满身污血的南风往回走,被秧苗缠住,华凌祁又划拨掌心,从土里拔出一串秧苗,那些如蟒蛇似的鬼头花生秧颤巍巍的退缩到地下。
镜焲脸色阴沉,握起她的手,担忧道:“你这是亲自把血喂给境主了。”
归海聿凃也很冷:“境主怕是无休止地找你喂血。”
解救的齐琡和南风走近,南风手中空无一物,他沮丧地说:“主子,怪我无能,我没找到......”
“没找到就对了,那不属于阳离。”镜焲看了眼结界中的阳离,说,“找不到就再长一层。”
无觉听到他这样说,惊慌地握着他的手臂,直摇头。
结界里的阳离捂着面具痛苦地在地上扭动,喉间不时发出呜咽低吼。
“主子,求求你救救阳哥。”南风满眼含泪,悲恸地看着镜焲,“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阳哥,阳哥这样子,就算出了境也,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他不能这样,怎么可以......”
镜焲施了术法暂时压制阳离的疼痛,让他暂时昏睡:“他的神志还未完全被面具吞噬,先解决了境主。”
“我们先出城再说吧。”尚颜湫说,“我总觉得城中到处都是眼睛。”
他一提醒,几人也察觉,房屋的门窗皆似歪斜地紧闭的嘴眼。
镜焲带着华凌祁飞到半空俯瞰,城中的房屋,犹如一盏盏亮起的灯火,泛着绿光的蛊虫正从屋里爬出。
“等等。”华凌祁说,“你看,那些院子,单独拿出来像不像,一张张女子哭泣的脸?”
活儿庄的地形,千张百孔挤在一起形成的一张巨大的脸。
镜焲抬头,阳光渐盛,那层黑几乎褪紧尽。
华凌祁拍拍镜焲的手臂:“先下去,我有办法。”
膨大的鬼头花生“憨态可掬”从四周滚来,归海聿凃的黑伞伞骨上飞出银片薄刃。
镜焲的黄金长|枪横扫时追着残影,打在袭来的鬼头花生上。
华凌祁的刀染血,直|插入地的瞬间,刀为锁沿着地下蔓延,宛若不惧寒春开出的盛大的花,艳丽绝美。
沉睡百年的活儿庄,以华凌祁为中心,轰然渲染,霎时间色彩斑斓。
而华凌祁占据的位置,似中间花蕊,瞬时被扯进无尽的深渊里。
“阿祁!”
镜焲神情惊惧,飞身向她扑去,也只擦过她下沉的衣角。
“叮咚叮咚”水珠滴落眉心。
华凌祁自寒风中清醒,摸了摸额间,竟是血色。她身侧是一具面容模糊的尸体,远望皆是,满目尸首。
她的手脚脖颈缠绕着细密的银丝,一动便能划出血,她幻化出刀,不顾手腕受伤,狠绝地斩断了那些丝线。
体内莲珠运转,伤口缓慢愈合。
她撑着刀站起身,一抹红衣闯入视线。
嫁衣暗红,衣袖裙摆破损,模糊的面容盯着华凌祁。
华凌祁甚至能感受到那种从她身体里传出的悲伤。
“找什么呢?”
话一出口,感觉似曾相识。
她双手握着一截白玉骨,盛在胸前,开口道:“找一条自救的路。”
华凌祁看着白玉骨,询问道:“找到了吗?”
她说:“你来了,便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