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凌祁接着问:“谁把你,你们困在这里的?”
她似是想了很久,摇头道:“生来困苦,死后孤零。我本是百夫长之女,生不逢时,十四岁便嫁了人,偏新婚夜死了夫婿,后来辗转......”
她动作缓慢,伸着手指数:“四年,嫁了五次,没有一次嫁给心爱之人。我体质阴寒,不能生育,被一丈白绫勒断了气。”
“若有下一世,我再不做女子。”
“不是你的错。”华凌祁走向她,轻抚她看不清的面容,“世人愚昧,他们没办法和解自己的不甘、妒恨,便会将愤懑强加给无力反抗的女子,只是他们不知道女子比男子更加坚韧。女子不是病弱柳,你若是花便是最夺目的花,你是风便是最自在的风,你是女子,也该是自己想成为的样子。”
她把白玉骨往前送了送:“请送我一滴血。”
华凌祁接过白玉骨,抽出短刀划破指腹,鲜艳的血色抹到她额间。
她的眉骨、眼睛鼻尖嘴,容貌渲染清晰,十几岁少女的模样。
腐烂如沼泽的尸体随风化散。
她矮身施礼,说:“我不知那人是谁,只记得着蓝衣。”
烈风吹过,华凌祁猛然惊醒,正身处一片火海,她一出现,镜焲便闪身到她旁边,不待她回神,拦腰抱起,飞身离开。
他们又回到那片碎石滩,一位戴着黑帽的老人蹲在阳离身边忙碌着。
“这是......”华凌祁说,“商婆?”
镜焲疲倦地点头,站立不稳,后退跌倒。
华凌祁扶着他,焦急问道:“你怎么了?”
无觉沙哑地说:“神尊为救上仙凡间待的时辰久,伤本来就没好,又折了白玉骨强施术法救阳离,刚刚冲进火中寻你......”
镜焲猛喘着气息,冷声打断:“无觉......”
华凌祁拿出得到的白玉骨:“要怎么用?”
镜焲接过却没用,语气略含责备:“太胡闹了。”
华凌祁说:“齐琡看见了这个,我知道位置才行事,你可好些了?阳离怎么回事?”
南风像是刚哭过,解释道:“主子用流火逼出了蛊虫,面具生生割下来,主子又给阳哥结出一层皮......”
商婆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针在阳离身上缝合,她收了线,对着归海聿凃躬身施礼:“......好了。”
归海聿凃颔首,商婆余光看了眼华凌祁,垂首告退。
“出了境,好生养几个月,与常人无异。”归海聿凃说,“稍后黑白鬼使来收线香,小生先行告辞。”
说着,隐身离去。
片刻,随着“一道人,两线香,黄泉路上,不饿得慌。”黑白鬼使现身。
南风掏出线香恭敬地递给白鬼使:“线,线香少一支。”
黑白鬼使对视片刻,白鬼使掂了掂线香,说:“没少,错不了。”
线香立在碎石上,燃起青烟,吞没着山,水。
几人再次醒来,是在睇被山脚下。
南风和齐琡扶着昏迷的阳离,心事重重。
无觉更是垂头丧气。
华凌祁看着肩膀上揽过的手臂,不确定道:“侯爷?”
尚颜湫劫后余生,不记得自己为何出现在山里,但见到骆煜安却是十分高兴:“煜安,你好些了吗?”
骆煜安唇色泛白,说:“先回去再说。”
“世子。”华凌祁突然喊道,尚颜湫诧异回身,她又笑说,“无事。”
走在最后骆煜安附在她耳边问:“发现了什么?”
发现一只绿莹莹的蛊虫钻进了尚颜湫脖颈的血脉里,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华凌祁犹豫片刻,摇头轻声说:“或许是我看错了,倒是侯爷,回了穆府,有些问题还需你好生作答。”
骆煜安揉着胸口,咳道:“总等我养好伤了吧,若是阿祁亲自照料,或许好的快些,你要的答案也能尽早知晓。”
山林里传来搜寻的脚步声,华凌祁说:“绣衣来了。”
骆煜安眸光微沉:“不止绣衣,还有穆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