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钟离沧敛眉看去,原本他想的是这女子怎生如此大胆,可听到她发出痛呼,他才敢低头去看,却见到了染了血的罗袜。
没想到他比自己想的还要娇气,那一双玉足因长途跋涉而高高肿起。
他看了一会儿,没吭声,径自出了门。
杨施然忍着疼给自己的脚按揉着,见他出去了也不去打听他去哪。钟离沧说的对,打听多了,死的更快。
钟离沧出了门往那夫妻的房门走去,如今他们正在用晚膳。
他们本想着自己悄悄的用,本就人口多,给他们挤出来一间屋子已是破天荒,要是再给他们管白饭,那可要不得,自己家小孩都吃不饱还管那外来的。
可谁知他们悄悄的用着饭,这男人也能找来。
柳猛开了门,见是那男子,以为他是来要饭来了,顿时脸色不大好看:“袁小兄弟,你这是……?”
钟离沧意识到是这人似误会了些什么,连忙开口解释:“柳叔,我妹子她腿不好,刚刚瞧着又严重了些,你看能不能给我弄些热水,我给她擦洗一番。”
说着还拿出了一枚玉石送了过去。
钟离沧喜爱收集些未曾被雕琢的原玉石,偶尔遇上了喜欢的,也会藏进袖子里带去到处把玩。这次出门时袖子里就藏了一块,他也没曾想竟在这派上了用场。
他看这户人家小孩多,也不似什么大富大贵之户,他们匀给自己的那间屋子里什么都有,一看就是白日当库房用,夜里再当寝房。
他过来时就闻到了一股味,开门再见到这柳猛更是明白了些什么,若是不拿出些东西做好处,估计明日他们就会将他跟杨施然扫地出门。
柳猛刚一听觉得这人怎要求这般多,可看见那块白到无暇的玉石,生生的憋回了嘴里的话,眼睛一亮,快速的接过玉石生怕钟离沧反悔,回头进屋吩咐妻子:“快,没听见吗?袁小兄弟说要热水,还不快去准备!”
那妇人连忙放下碗,袖口擦了擦嘴角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嘞,我去烧,要热水是吧,没问题要多少有多少!”
赶了一天路,除了今早吃了那兔肉充饥,一日都未曾进食,钟离沧想到这又开口:“柳叔,我跟我妹子一日都未进食了,她身体不好,您看可否再给我们弄些饭菜。”
一想到那小姑娘今早没吃饱,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钟离沧思绪就乱起来。
那柳猛一看这玉石就是好东西,拿到镇子上去当,定是值不少银子的,相比这些,饭菜算什么?他在手中摩擦着玉的质感,赔笑道:“是我那蠢妇愚笨,竟忘了给你们送饭食,饿了吧?我这就叫我闺女给你们煮去。”
他满心都是手中这玉,自然是钟离沧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是他说他今晚要睡主屋,他也要给他匀出来。
“麻烦柳叔跟婶子了,我先回去看看妹妹。”说罢就不再言语,往来时的方向大步走去。
他在山中以及庙内小路上都留了较为隐蔽的记好,若是手下速度快,明日就能找来。他该好好想想,怎么安置杨施然这个麻烦精。
杨施然肚子饿得紧,跟着钟离沧,一天饿两顿。瞧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脚,她实在太过困倦乏累,揉着揉着就靠在床沿睡了起来。
这几天她神经高度紧绷着,眉眼间都透露着疲乏。她仔细回想这短短几日发生的事情。
明明上一世她醒来后已经回到了杨府。她这辈子很庆幸还没有回去给出爹爹她的答案。可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她上辈子明明是在巨石边安稳的昏睡了五日然后被找到送回府里。
如果这辈子和上辈子一样的话,那么是不是她上辈子昏睡的那五天,也遇到过钟离沧?
要说真的整整五日在荒山野岭安稳的一个人度过,还是在不省人事的时候,如果不是运气太过好,那就是人为。
上辈子在深山有人护着她么?可这辈子钟离沧是带着她下山的,上辈子整整五日都在山上没有出事,那又是谁在暗中保护她……
而且杏儿说找到她时,她身边并无其他的人……
难道是被山中的精怪给庇佑了?
她觉得好笑。她作恶多端,就是有精怪,庇佑的也不该是她。
杨施然睡的并不沉,在钟离沧端着一桶水进来时她就醒了。
她睁开惺忪的眼,看着钟离沧一手提着一个木桶,一手还端着一个盆。
盆里放了一叠空心菜和两碗白饭。
杨施然正饿得慌,眼睛忍不住往那饭菜看去。
钟离沧把桶放到地上,盆放到桌子上,看她这副饿极了,又不敢过来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声:“先吃饭。”
杨施然乖乖踮着脚过去,坐在那椅子上,看着钟离沧把那饭拿出来放在自己面前。
“都是些粗茶淡饭,你要是吃不惯……”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杨施然端着碗扒拉着米饭吃了起来。
他闭嘴,一同坐下。心里还在犹豫着那件事情。
他当然可以派手下的人单独护送杨施然回京。只不过……她这般想躲自己远远的样子,以及之前她说过的那句话,一切联想起来,总让钟离沧感觉怪怪的。
就好像,她仿佛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让自己在第三日之后别再管她。
他的侍卫明日能找过来不错,派人回京城给杨屿送消息过来接她,刚好要两日。可不就是三日么?
她知道他的人会在明日找过来?她是怎么知道的?看她那反应也不太像是知道的样子。
他总感觉杨施然像是知道些什么。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如果她真的知道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么他也不介意在这里就除掉她。免得她回去与他人宣言。
他看着眼前的人,只顾得上吃碗里的饭,那一叠空心菜一口都不吃。
这是……不喜欢吃?
他倏的又升起了都弄她的心思,将那一叠菜移到她面前。
杨施然疑惑的抬头,无声询问他要干什么。
他轻笑声:“吃菜。”
杨施然皱着眉,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过那盘绿油